Chapter 6 尼罗河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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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倚坐在露天回廊边点了根烟,脑海中一会闪过祁叙惨白到没有半分颜色的面容,一会儿闪过他身下蔓延开来的刺目鲜红,那冲击力极强的画面一遍遍仿佛在眼前重播一般。 事情是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我琢磨半天也没想明白,只是一根根地抽烟好像要把肺里焦灼的空气全部吐尽才肯罢休,可事实证明人一旦烦闷起来,连尼古丁也起不到任何舒缓作用。 言珊珊那些话就像一记闷棍向我敲过来,当头把我敲了个半醒。 我向来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不是什么才智过人的天才,也不大喜欢把一件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谁还没个中二叛逆一根筋的时候,就算这根筋一通到底撞了回南墙,也可放可收没什么好怨怼的,况且时隔近十年最初的那些情绪早已被消化干净。 其实我并不怀疑言川对我的感情,也许是喜欢的,往深点论,有几分爱意也说不准,究竟算什么他自己大抵都不太能分得清。 怀孕生子于他而言百害而无一利,我从前一直觉得就算某天他心血来潮想造个人也会用上试管培育这种现代医学手段,而不必自担风险。 只是任何感情在绝对的权位压制中都轻如鸿毛,上位者对待自己的爱宠会极尽包容,百依百顺,面对爱的人却会畏怯不前。 言川自然是个很高明的猎手,面对一只自投罗网的猎物几乎稳cao胜券游刃有余,偶尔以退为进示弱引虚,再一击必杀教人分不清南北东西,迄今为止,从没有一件事超出他的控制之外。 听说过一种驯养宠物的方法,最开始为宠物带上镣铐时,它会不断地尝试挣脱,可一旦时间久了,明白挣扎无用,即使松开锁链,它也不会再有想要逃跑的想法,可见潜移默化的习惯是一种多么可怕的事物。 我不太擅长琢磨,也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太执着于答案,最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破不说破,动辄要求一个水落石出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得过且过更自在轻松。 不过事实证明,越是讨厌麻烦,麻烦越喜欢光顾。 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这个惯例,无论做什么重大决定前都先干一杯老白干。 后半夜我从恍惚中惊醒过来时,整个人大半个身子靠在露台透明玻璃栏前,被夜风吹了一宿,整片手臂肌rou麻木僵冷的几乎没有知觉,这场面有点惊悚,要是让人看到估计得误以为我是搞行为艺术的。 我艰难地挪挪身子将压在枕垫底下一个劲震动的手机摸出来。 来电人是童画。 才一接通她的声音就噼里啪啦一通灌进耳膜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晞宁,你怎么忽然又和祁叙搭上关系,还给人整产科去了?这事被人拍到已经闹到网上,压都压不住,他未婚妻那边的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趁着风波都快把你给扒皮抽筋了……” 我悠悠点了根卷烟,顺着她的话慢腾腾地拉开手机界面,果然有几条鲜红的头条挂在公共论坛榜首,最高的那条名叫《扒一扒圈内第一妖艳贱货不为人知的阴暗上位史》,细数我自出道以来如何借裙带关系,前后脚无缝连接依靠男人往上爬,唾沫横飞罗列出数十大罪状,娱乐圈权色交易搭上豪门狗血绯闻,配图加文字齐飞,挂在热度榜首各种讨论已经闹翻了天。 出道以来从各个方面搜刮我黑历史的其实一直都没有断过,吹毛求疵到连上红毯先迈哪只脚都要被单拎出来审判一番,不过都没有这种洋洋洒洒的极尽笔墨,跌宕起伏跟追小说连载似的。 我从迷迷糊糊的脑海中抠出一个十分中肯的评价:“文采斐然……没人写出来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经历这么精彩……” 童画气不打一处来:“你喝大了吧……”她的语气听上去十足的很铁不成钢,“不是,祁叙那茬子事都过去多少年了,你现在又往里面淌?还跟人也搞了个孩子出来?你……你越活越回去了?” 这多少有些魔幻,我鞠一把泪朝她苦诉清白:“这年头好人难当,难得想展现一回古道热肠结果不知道遭了哪路jian人构害。” “这还差不多,你要是真的还想不开往这滩浑水里钻,我非得冲过去拿酒瓶敲醒你,”她似乎松了一口气,絮絮地说:“看这种阵仗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蓄意设计,好在照片清晰度有限,公关有回旋空间,大多数吃瓜网民也就图乐子凑个热闹,你别急着发声,让公司来料理……” 我打断她的念叨,“小童儿,你还记得,我和欣娱的合约有多久来着?” 她的声音足足静了十秒才响起,“你脑子真喝坏了?” “没呢,我只是想,有时候压下舆论的最好方法就是以毒攻毒用一个更劲爆的舆论来盖掉,”我注视着衣袖上那片压出来的褶,唇角压下一个很淡的弧度:“你说,如果言川看见这些东西,又会相信多少?” 六个小时的时差,波尔多那边该是凌晨。孕期嗜睡,按照之前叮嘱的作息,他这会儿应该已经入睡。 天上那轮圆月隐没在云层里,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朦胧,也从没有如今天这般遥远,耳边的一切声音似乎都像海潮般退至杳杳。 十年前我找上言川,也是在这样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那时我借着星光小姐大赛冠军的东风入圈,一年后拍摄的第一支低成本微电影意外走红,冠了个天降紫薇星的名头,风头正盛。我年轻骄傲,自命不凡以为前路坦荡,结果转头就栽进道泥沟里。 新签下的工作室老板悄无声息卷款跑路,协议里的法律漏洞让人钻上空子,转眼成了加在我身上的天价赔付金,将人砸的昏头转向。 饭局上打水漂的出资人当桌指着我鼻子放狠话,说就算是脱光衣服当婊子也得把坑填平,否则这辈子都没得清净。 出师不利牵连进这样利益脉络纵横的大坑里,有位早入圈的前辈语重心长替我指明路:圈子里混的谁都不清白,美貌也从不是稀缺资本,想要走得出头,不如豁出去找个靠山,年月不等人,晚一步都是磋磨,年轻就是资本。 和祁叙的联络早已被阻断,我手里攥着私人包厢暗金纹的门卡,左思右想,左磨右待,直到电话被轮番监听打爆,防盗门被恶意泼了黑漆。 那段时间是我人生前十九个年头里最灰暗的一段日子,无依无助,前路茫茫,如临深渊。 留给我的选择并不多,在有过数面之缘的言川身上碰碰运气成了最后的权宜之计。 诚然他没有任何投身纯利他慈善事业的打算,也没有菩萨再世的慈悲为怀。 这场交易的结果是我出卖了自己的十年。 两个月后,他高调挽着我笑吟吟出席私人商业酒会,先前趾高气昂的出资人殷勤地过来敬酒,堆着褶子的脸笑得一抖一抖,点头哈腰恨不得替我提鞋撑裙摆。 我承认我有对赌的成分,舍得一身剐,不成功,则成仁。 原以为一切都是祁苏雅的雷霆手段,却忘记了一直藏于幕后的黄雀。 挂了电话,我头脑又有些发晕,没什么顾虑地倚着透明的玻璃栏向下望,这个高度下地面上的一切都如此渺小,宛如微缩玩具模型,每个人都按部就班地走在彼此的轨道上,多像一出早已排练好的戏剧,拿着既定的脚本粉墨登场,出演一幕幕嬉笑怒骂。 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 但既然是戏剧就总有散场的时候,只是不知道演戏的一旦退场,看戏的人是否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