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络了过去。不过,宋大哥终究是要结亲的,不可能永远都架在那里不动,宋家也一定要做个选择。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以如今朝中南北二党对立的姿态来看,这门亲事要是选不好,只怕北党分崩离析之余,宜阳书院也会受到相应的打击。不知不觉间,萧禹的一点困意已经悄然无踪,他披衣而起,为自己磨了一池墨,翻出了平日不大用得上的精致宣纸,沉吟了一番,这才郑重落笔。“鱼儿惶恐拜呈姨丈大人,大人安好?自别以后,鱼儿心中十分想念大人。然姨丈大人当日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此为灼见,自东京到此一路行来,风景甚好……”犹豫了一下,他到底还是写了几句路上见到的惨状,“只是沿路多有强盗入村抢掠,光天化日之下行卑鄙无耻之事……”终究还是话锋一转,说到了宜阳县,“县内倒是十分繁盛……今已入读书院一月有零,幸未辱没家声。大人昔日令鱼儿思索来书院读书的道理,鱼儿近日来也有所得,虽说东京繁华,然而天下受苦者更多,若要令百姓安居乐业,异日反.攻燕云,须择良臣、选良学,以富国强民之道为官学,由熟习此道学子为臣,此为道统也……南学北学、南党北党,争夺的俱是这份道统,此为百代万年之大事……”这一封信十分要紧,他花了大半晚的时间方才写好,却是耗费了不少心力,第二日起还有些困,只是宋学重礼,出了房门便不可以欠伸了,只好强忍着困意,一边走一边使劲搓脸。走到学堂门口,一眼看见颜安邦站在不远处与人说话,萧禹立时便堆出歉意的笑容,走过去对颜安邦拱手行了礼,亲热笑道,“十哥,真是对不住,前几日倒让你白等了我。”颜安邦微微一笑,道,“也没等多久,不妨事的。”话虽如此,但他从前对萧禹一向热情,今日态度却是淡了下来,萧禹还当他因为自己临时爽约的事耿耿于怀,心中暗道:“果然,这颜衙内学识好,其实品德也不错,就是为人小气骄傲了些,稍一冒犯,便遭记恨,这一点不改,日后怕难成大器。”他早已看出颜安邦的性子,也是一早就想好今日要来赔罪的,因此也不慌乱,还是笑脸相迎,“若是依我,肯定是要和十哥回去热闹一番的,奈何二十七哥管我太严格了。这回还算好,借着嫂子来了,带了小侄子去先生家问好的当口,逃出来春游了一日,总算是也玩过了,不然,这七八天完全就不见天日,只能在县衙里读书了。”听他此言,颜安邦面上闪过讶色,想了想又笑道,“啊,原来县尊夫人到了。——那么你不去洛阳,也是不错,毕竟三十四哥你本就是跟着明府一道来的,如今夫人刚抵步,你便脱身去洛阳玩耍,也有些不妥当。”他对萧禹的态度又略微亲热了些,两人闲话了一番,无非都是说些县尊夫人和宋家的亲戚关系,以及当日怎么带了小侄子们一道出去玩耍的琐事,颜安邦越听面上神色越宽和,萧禹见了,心下暗自狐疑,便想道,“怪了,颜衙内要是因为我没去洛阳恼我,没个越听越不生气的道理,再说也不会这么关心那日游冶的小事,难道他之前已听人说过我去了宋家?”颜家有意和他说亲,萧家给宋家送了说亲的信,颜衙内在知道他是因为嫂子和宋家老夫人的亲戚关系,这才同宋家兄妹一道出游以后,神色更是见缓……萧禹把那日一道吟游的几个士子的名字在心里一列,立时便想到了李文叔:“颜衙内平时和李衙内颇为投契,倒是同余下几人没什么交情,应当是李衙内和他说的不错。”可当日大家闲谈间也说了一帮人一道出游的缘故,李衙内怎么和颜衙内说这件事也没说尽?萧禹眉头微微一皱:“颜家有意说亲的事,可能李衙内也猜到了一星半点,他这只怕是有意挑拨离间,要让颜衙内和我从此疏远了去,所以故意在颜衙内跟前混淆是非,让他以为我对颜家女不屑一顾,反而巴巴地凑上去给宋家相看。”当然,由于现在两边没把话说开,颜衙内也只能是靠猜——他可能会猜,萧禹猜到了他的用意,所以临时砌辞毁约,去宋家给宋家相看。以颜衙内的心胸,必然会将此事认为奇耻大辱,只怕从此非但是对他萧禹、萧家,乃至是对宋家,都有恶感……心念电转间,他已经是把此事猜了个七七八八,只是还不知李文叔干嘛没事找事,和他做对——两家说来还是亲戚呢,不互相帮衬也就罢了,还有这么坑人的么?且先不去计较此事,萧禹见颜衙内神色仍有些淡淡的,知道他疑心未能尽退,他略作思索,便拉着颜安邦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笑道,“不过,我嫂子上宋家拜访的事,十哥也勿要往外传扬。我们家想为三十二哥向宋家说亲,只是终究没有眼见宋二姐为人,心里也不踏实,嫂子提前入县,也有这方面的考量……”——那日从锦屏山回去以后,他终究忍不住好奇心,问过了兄长,也知道萧家提的是三十二哥。大家大族,没有兄弟俩娶一家女儿的道理,颜衙内啊了一声,神色间终于再不见芥蒂,他拍了拍萧禹的肩,不禁笑道,“晓得了晓得了,必定不会胡乱说什么的——此事传扬出去,容易惹来误会,我等自不当胡言乱语。”萧禹借机道,“可不是?这种事就最怕传话了,咱们师兄弟间说说也不怕什么,最怕就是有些小人,掐头去尾避重就轻的,把好好的事给搅和黄了,十哥你道是也不是?”他点到这份上,颜安邦如何能不有所联想?嗯了一声,神色也是若有所思,萧禹见好就收,顺便再为颜家说亲的事做一重预防,又装模作样低头叹了口气,“总之,只盼着这门亲事能成吧,小弟排行三十四,家里规矩又大,三十二哥说完了,还有个三十三哥呢,不把三十三哥婚事定下,也轮不到我,若是三十二哥这里一直拖着,要到哪年哪月才能定下来?”他头前几招都是出得漂亮,化解了危机,但今次却没有奏效,颜安邦非但没有如他所想露出沉吟之色,反而是冲他大有深意地一笑,安慰他道,“也不能这样说,这都是说不准的事,若是缘分来了,没准你比你三十二哥更早定亲,也未可知呢。”萧禹头皮发炸,却深知此时不好再往下说了,只好做出一脸疑惑之色,好在颜安邦也不多讲,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自去了。萧禹站在当地也不忙走动,只是游目四顾,不过多久,便被他捕捉到了李文叔的目光——那人站得不远不近,正是扭脸朝他们二人看来,从面上神色来看,倒不像是无意望来一眼。萧禹见他表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