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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容不得她装疯卖傻、含糊了事,喝不喝,已经可以证明她的身份立场,是否还和从前一样完全依附于皇后,完全受陈娇的掌控。这一次觐见的戏rou,其实也就是这一刻而已,事前事后,也都是铺垫收尾,真正的交锋,就发生在这一瞬间。她扬起眉宇,不知不觉间,竟有些楚楚可怜地望了陈娇一眼,而皇后眉眼间隐藏的一丝怀疑与恚怒,也为卫子夫尽收眼底:自己的身孕,毕竟还是出乎皇后意料之外,虽然卫家还是被她握在手心,虽然昭阳殿被她把守得风雨不透,卫子夫就是她手心的一只小鸟。但这个高傲的皇后,毕竟还是因为自己的疏漏,而动了怒意。就算这孩子落了地,也不能对陈娇造成多大的损害,但即使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威严,她也要毁损掉腹中这已经渐渐成形的血脉。卫子夫忽然觉得,虽然皇后眉目宛然沉静,就好像画中的仕女,永不曾有失态一面,但也许私底下,她也依然还是那个颐指气使、心高气傲的陈后阿娇。她猛地一咬牙,颤抖着指尖,举起瓷杯,徐徐地饮下了杯中清澈的液体。却为那一抹自然的清甜,惊得差点松了手——堕胎药气味浓烈,味道自然也相当苦涩,卫子夫也是享过福的人,她尝得出来,这不过是一杯香甜的蜜水,微微的褐色,只是因为其中掺杂了浓郁的槐花新蜜。她不禁又抬起眼去看陈娇。陈娇也正注视着她,她微微笑了。“肯喝,就好。”她轻声说。“最怕是什么都喝不下,虚不受补,小公主的元气就虚弱了。你爱喝,我送一坛子给你。”卫子夫慌忙又直起身子,又要大礼参拜,“奴女谢娘娘恩典!为我留一女傍身。”皇后到底还是放了她一马。两人却都心知肚明,之所以放她一马,不过是因为陈娇刻意咬沉的小公主三字。“药效看来还是不保险。”陈娇又轻声说,“小公主落地后,还是要定期进补为好。”她又再伸出白玉一般的足踝,这一次,不过轻轻一挑,两个人还隔着丈许远,卫子夫就已经自动自觉,将脸抬了起来。“我很喜欢你。”陈娇说,她眉头微蹙,似乎对自己这偶然的真情流露也有些不自在。“不然,不会留你这样久。子夫,但愿我们姐妹相得,这份情谊,不会因为时势变迁而褪色。”她顿了顿,索性也点破了卫子夫未曾出口的潜台词。“毕竟后宫中的美人可并不少,有幸生育龙种的美人,声名恐怕都能传到长门园中去。”卫子夫顿时放松下来,她上身起了一阵涟漪,看得出来,是吐出了一口屏了许久许久的凉气。不论陈娇是否忽然发了慈悲,讲起了感情,能容许她将长女平安生育出来,而不是执意要处理掉这个胎儿,令两人关系更加微妙,更加恩怨难分,对卫子夫来说,总是个太好的消息。生育了一个女儿之后,怎么说夫人之位都能渐渐坐稳,到时候,不论是作为陈娇设出来的靶子,给那些新上位的美人们斗,还是就陪在陈娇身边同她说几句话,起码,她都还能活下来。现在的她,能指望的也就这么多了。“按理说。”陈娇又开了口。“你现在是个夫人了,兄弟们没有官职,也不大像话。不过,他们年纪毕竟还小,再过几年再脱籍出来,也方便安排。陛下问起来的时候,卫女你知道该怎么说的吧?”刘彻召幸,身边总是有人服侍的,卫子夫虽然消息灵通,却也不明白陛□边到底谁是一心为刘彻服务,谁又有别样的心思。从前她不明白,现在陈娇收用了长寿殿一批老宫人,她就更不明白了。“子夫明白。”她多少有些失落,却也渐渐放下心来:陈娇的要求越苛刻,就越说明她想要重用自己。皇后的青睐,对于卫女来说无疑是一柄锋锐的双刃剑,用得好,她可以走得更远。而卫子夫深知,她对于陈娇来说也正是如此,机遇与风险、甜蜜与苦涩几乎融为一体,而这甜苦难辨的滋味,注定贯穿她们的整个宫廷生涯。57、李氏太皇太后的三个月丧期一过,刘彻就借口柏至侯许昌、武强侯庄青翟cao办丧事不利,痛痛快快地将两大巨头一下扫下了朝堂。他没有遇到多少阻力:许昌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太皇太后把他放在相位上,也就是图他听话老实。而一个听话老实的老人,又能闹出多少风波来呢?庄青翟也是个识时务,能蛰伏的能人,在这种时候,太皇太后刚刚薨没,刘彻正是要登上台面大展身手的时候,任何一个挡在这个年轻而踌躇满志的帝王身前的挡路石,当然都会被他一脚踢开。他没有做挡路石,而是干净利索地交了权,立刻便借口称病,在家闲居,只和亲朋好友,保持最基本的限度。朝局一时便陷入了真空状态,而刘彻也没有让百官们等待太久,令许多人大为失望的是,他没有推出自己的亲舅舅田蚡,而是将一度位居丞相之位,也算得上是德高望重,功成名就的魏其侯窦婴再一次提拔到了相位上,而田蚡所得到的职位虽然也是三公之一,但却始终还是距离丞相差了一步——他得到的,是庄青翟空出来的御史大夫之位。这局面和六年前刘彻闹腾元年新政的时候颇有几分相似,窦婴身为外戚领袖,稳稳把住了相权,对王权既是辅助也有限制,还是能把稳朝政,不至于令朝纲废弛。而田蚡急进一些,身为御史大夫,正好梳理百官,随时可以寻衅生事,落诸侯王们的面子,维护朝廷的权威。两人一平一急,若能精诚合作,不消数月,刘彻几乎就可以将这偌大的朝廷完全消化吃透。不过,这也要两个人能精诚合作才行。王太后就时常听到田蚡的抱怨,“真是老糊涂了!也该适时地退一退,将朝局让给年轻人发挥了吧!”其实,田蚡和窦婴辈分一样,年纪也没相差多少。只是田蚡成名晚,窦婴出头早,轮资历,是要比他老得多了。“怎么说都是天子的舅舅,这个丞相的地位,难道不是名正言顺?”和王太后,他是越来越肆无忌惮,连这样的话都说出口来了。这话传来传去,传到椒房殿里,连卫子夫都被逗得莞尔一笑。“这个武安侯啊。”陈娇随口和她感慨,“性子真是难改,跋扈成这个样子,又怎么能不和丞相发生不快呢?”卫子夫现在已经不能再穿着深衣了:这层层环绕身体的锦缎,对她来说已经过于紧绷。妊娠五六个月,就是再瘦弱,她也开始显怀了。陈娇就特别在椒房殿内赐给她一张矮榻,令她不用辛苦地维系跪坐姿势,刘彻在清凉殿、宣室殿中一心国事,难免冷落后宫,夏日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