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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对了,但没全对

    第二天接近十点的时候,颜夏见到了三哥林清质。

    “夏夏,这是你三哥林清质。”林太太笑容满面地说。

    名字对上了。

    “他是个皮肤科医生,在省皮防所工作,现在在麻风村驻守。”

    竟然不是玛丽苏?

    颜夏有些懵地看向青年,后者只是看着她,没有多余的表示。她只能羞涩地笑了下,“你好,我是颜夏。”

    林清质没什么表情地回道,“你好。”

    然后两人就不知道说什么了,还好林太太的话很多,才不至于冷场。但很快林娇娇把林太太叫走,只留下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

    他是不打算说话是吗?

    颜夏闭了下眼睛。

    最怕的就是空气突然安静,更别说还是跟这么一个人安静地相处。

    平心而论,林清质看上去跟她有七八分相似,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跟她有血缘关系。但这不能产生任何亲切感,反而有点诡异。林清质气质偏冷,又没有什么表情,真要说跟文里的清冷不太搭界,而是更接近于非人的质感,颜夏看着都要产生恐怖谷效应了。

    以前漫画里说什么遇见长得和自己一样的人就会死,现在她觉得就算只是相似,都有可能会死。

    颜夏只好硬着头皮找话题。

    “三哥,麻风村是什么?”

    “以前隔离麻风病人的地方。后来那些病人好了,但还住在那里,所以要人轮流去驻守照顾。”

    “麻风病是什么?”

    “一种传染病。”

    “他们是因为会传染别人所以要在麻风村隔离吗?”

    “他们已经好了,不会传染。”

    “那他们不出来?”

    “没法出来。麻风病有后遗症,以前医疗条件不是很好,他们很多外表看上去比较吓人。”林清质沉默了下才说,“甚至有些残疾了。外界不太愿意接受他们,他们也跟外面脱节,现在就是上面养着。”

    颜夏觉得这对话越来越奇怪,她正想换个话题,就看见林清质掏出了手机。

    “你要看下麻风病人的样子吗?”

    颜夏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再然后,她就见到了屏幕上的脸。

    “……”

    林清质手指滑动了下,她又看到了一个坑坑洼洼的背。

    “……”

    林清质再滑动了下,她看到了一只畸形的手。

    “你感觉如何?”林清质轻声问。

    像看到了负子蟾的背,又像看到了七鳃鳗的嘴巴。

    精神受到暴击的颜夏决定以专业的眼光处理一下刚刚见到的图像。

    这下她发现,其实可画的点很多。

    众所周知,美术生最喜欢的模特,其实不是年轻漂亮的,而是“老病残丑”。这种模特更是比那些正常的、漂亮的要贵得多。刚刚这几张照片拼凑出来的人,刚好四条全中。假如是在他们学校,这人怕是会大受欢迎。

    颜夏终于冷静下来了。

    但是这对病人实在很不尊重。

    颜夏又沉默了会才说,“说可怜会不会太轻飘飘了?”

    “不会。”林清质收起了手机,整个人终于有了点温度,“能可怜已经很好了,没有更深一步体会是幸运。”

    颜夏正想说些什么,一个戴着口罩帽子和墨镜的人冲了进来。

    “老三!老三!快帮我看看我的脸!”

    ***

    二哥林宵晖,确实是个混娱乐圈的。但是他没有用林宵晖的名字,而是起了个艺名,叫常仪。

    常仪的大名,就算是颜夏这种娱乐圈绝缘体也是听过的。因为他长得确实太好了,演技也好,好得不像现在娱乐圈顶流,反而更像二十年前的顶流。

    但现在,那张被女娲钟爱的脸,毁了。

    颜夏盯着林宵晖那张布满红疹的脸,百思不得其解。文里好像完全没提过这茬。林宵晖难道不该是从头帅到尾的吗?

    “有没有吃过什么特殊的东西或者药物?”

    “没有。”

    林清质把林宵晖的衣服放了下来,“光过敏。”

    林宵晖追问,“什么病?”

    “光过敏。”

    “什么病?”

    “对阳光过敏。”

    “什么?!老三你是不是搞错了?”

    “没错,就是光过敏。”林清质语气明显开始不耐烦,“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那怎么办?”

    “用点药。”林清质写下药名,“你去找人买就行。”

    “你不能开吗?”

    “皮防所在一百多公里外,你觉得我能飞回去给你开药?”

    “不是,你不是医生吗?你不能直接给我拿药?”

    “我是医生,不是药厂。”

    颜夏又在心里默默给林宵晖画了个叉。文里不是说温柔的、善解人意的二哥吗?现在看上去就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傻子啊?

    她又看了眼林清质。

    这个也不行,不够玛丽苏。玛丽苏医生可是随时随地都能掏出合适的药物的,虽然都不知道这是医生还是哆啦A梦。

    那边林宵晖还在咋咋呼呼。

    “好了以后会不会再发?”

    “会。”

    林宵晖急了,“那怎么办?”

    “别晒太阳。”

    “所以要怎么办?”

    “别晒太阳。”

    林宵晖不服气,“可是我这次用了很多防晒霜也没用啊。”

    “我说的是,别晒太阳。”

    林清质语气依然平静,林宵晖恼了:“所以我到底要怎么办!”

    林清质跟看傻子一样看着林宵晖,“我说了,别晒太阳。”

    “你……”

    颜夏终于看不过去了,“我猜,三哥的意思是你对阳光过敏,所以最好别接触阳光。不晒太阳就不会发病了。”

    林宵晖愣了下,很是生气地对林清质说,“老三,这就是你给我的方法?我怎么可能不晒太阳,你忘记我什么工作了吗?你得给我另一个方案。”

    林清质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了林宵晖很久,忽地很认真地对颜夏说,“我不是一个暴力的人。我一向认为暴力不能解决问题。假如可能,尽量不要使用暴力。”

    颜夏:“……啊?”

    然后颜夏就懂了。

    林清质脱下无框眼镜,一拳打到林宵晖脸上。

    “我忍你很久了!别以为我不会打你!你是我哥又不是我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