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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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开灯的公寓里黑漆漆一片,半拉的窗帘处透着些外界洒进来的惨白色灯光,塞缪尔无声蜷缩在沙发一角,手机屏幕随着突兀响起的震动声亮起来,他瞟了一眼,见并非是什么急需回复的消息,也就懒得动手查看。 距离塞缪尔加入黑衣组织已经大半年了。 说起来比较戏剧化的是,被勾搭了两年的炮友算计,强行假死带回组织这种事,他怀疑自己在这些成员里可能也算是独一份了。 虽然,这一切其实也勉强在他的计算之中。 不是谁都有胆子敢打黑衣组织的主意,当初遇见琴酒确实是意料之外,但随之而起的念头一经想起便再未放下,拉拉扯扯两年多,现在能有这个结果,几乎可称一句功德圆满。 毕竟塞缪尔没指望能安然无恙活到退休,不过是不想英年早逝。 如果说现在在组织的生活是刀尖起舞,之前那段日子便是每一天都在默数计数,算着死期还有多久到来。 塞缪尔曾作为私人杀手组织成员被美国官方秘密抓捕,关进CIA掌控的监狱,又被那些人作为抵债的物品送给安保公司三叶丛林。 塞缪尔在公司里不是传统类型的佣兵,那些该死的资本家与政客让他干的活往往更偏向于暗杀对手与清理叛徒,而他深知这种事做得越好越多,离被清洗的命运只会越走越近,但他却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等待断尾时刻的来临。 他的档案在监狱里被人掌握,塞缪尔一个人也没有半点可能躲过国家情报机关的追杀。 黑衣组织的出现提供了另一种可能,那是一个摆脱官方控制的机会,虽然这机会背后依然层层杀机步步凶险,但结果总不会更坏,尝试失败也无非一死,又有什么不敢放手一搏的呢? 琴酒未与他说明便安排的那场假死的戏码帮他彻底解脱了美国官方的监控,但也确实落入了另一个同样深不见底的牢笼。 不过有一点不可否认,塞缪尔还活着,而没有像坨垃圾一样被用完就扔的虚伪政客扫进历史的垃圾桶。 何况,就算是做走狗,塞缪尔也对曾对他做过那些事的政府机构没有丝毫兴趣,美国监狱里那些层出不穷的丑闻自不必提,单论说是给安保公司卖命,接的其实还是CIA的活儿,兰利的这些混蛋一年有不少见不得光的经费,而这批费用放在暗杀对手和搅乱局势上的比重可从来不小。 都是被人利用,死期未明的总比死期将近的好,近三年的时间里塞缪尔多多少少掌握了CIA不少阴私消息,已经习惯他们做事方法的他知道,清理他的事情再有不过两年便会提上日程。 当然,这是在他没有死在任务中的情况下。 于是当塞缪尔遇见琴酒这个脱离控制的契机时,他心动了。 银发杀手在各国官方相当有名,虽然基本都只有模糊的图像,但无疑是犯罪界的明星,那些人削尖了脑袋也想得知这位的踪迹,拿到的消息却总是似是而非。 琴酒的个人风格实在太过明显,以至于当初他甫一进门,塞缪尔便觉得那个银色长发的陌生人有八成以上可能是常年挂在CIA想抓罪犯前几名的那位煞神。 他想搭上这块跳板。 塞缪尔不太在乎用什么方式吸引他,因为那家伙足够聪明,他能猜出塞缪尔想做什么,而塞缪尔自认有理由让他动心。 一个未曾被公开抓捕的杀手,只有几个CIA高层才知道的结局,只要处理好这些就能收获一个业内顶尖的成手,这笔买卖相当划算。 只要最后一场戏演得够好,风险就会降到很低。 看看组织内部人员的成色就知道,贪婪的乌鸦大约不会拒绝这种交易。 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响起将回忆打断,玄关处的灯亮起来,男人手里的袋子随着步伐的移动发出沙沙的响声,那个黑衣银发的人向塞缪尔走来。 塞缪尔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时,离开组织的医院后为了保密考虑,索性就被安排在了琴酒的一处安全屋里,而这段时间一直忙于组织的任务考核,也就没有急着搬走。 琴酒手里拿着东西,沉默地打开客厅的灯。 塞缪尔看他的架势,思索着这人明明应该是来送礼,看起来却活像是讨债。 红发青年洗完还未吹净是红发带着湿意贴在头皮上,末端时不时往下滴水,塞缪尔整个人团在浴袍里,欧美人的面孔在灯光下棱角分明。 站在琴酒的角度,那个显然是刚从浴室出来不久的身影与此前并没有什么变化。 在塞缪尔和他辗转纠缠的两年里,比他年轻几岁的杀手似乎总在他面前保持着优哉游哉的模样,几乎就差把美式享乐主义几个单词挂在脸上,潇洒地宛如不是有求于人的样子。 即使是现在如愿到了组织,眼前的混球也依然故我,在组织允许范围内丝毫不避讳地在他身边打转。 琴酒更愿意把之前发生的事称之为你情我愿的成年人交易的一部分,但塞缪尔似乎更愿意把这些当成赠品。 不过如果这个男人能够强到在组织里也依旧能站在他身侧,那琴酒可以默许塞缪尔在他面前稍稍的张牙舞爪。 相对来说,琴酒对自己人脾气还算好。 琴酒走过来把一个玻璃瓶放在塞缪尔手上,塞缪尔懒洋洋地笑开。 他知道手里的东西将是他的代号。 晶莹剔透的琼浆在琥珀色的瓶中流淌,那是利口酒的一种,香甜的同时也足够醉人,口感丰富,刚柔并济,浓烈而温和,清凉却温暖,苦涩带甘甜的对比口感让人欲罢不能,加冰后饮用更佳,酒液会变成乳白色,是难入口的橙子经多道工序处理而获得的佳酿。 塞缪尔看着手里的酒瓶,真想吐槽那位先生的恶趣味,哪怕用这酒来形容他确实贴切。 琴酒在一旁说。 “君度,你的代号。” 塞缪尔当着他的面起开那瓶君度往嘴里灌了一口,又突然含着酒回头咬上他的唇,橙子的味道弥漫在两个人的口腔里。 琴酒默许了塞缪尔的动作,甚至默许了他靠过来的、还未擦干的头发带的水珠滴在他纯黑色的大衣上。 大约是为了庆祝某个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最后一步圆满成功,而琴酒不介意给陪他上了两年床的炮友捧个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