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二回 寻找婉豆2
我傻傻的再等了一个小时，树上的鸟早就累到不想唱歌，我放弃当个苦守寒窑的王宝釧，跳上机车再度飞往婉豆家，敲门敲到手痛，她还是不在，最后连她对面的室友都跑来关切。 坐在机车上，我失神的望着前方，来去的车子不断的按着喇叭向我招呼，我起初还不瞭解为何，直到婉豆的房东像迅猛龙一样衝出来将我拖走，我才知道原来我的机车停在路中央。 「你也太扯了吧！」房东又开口了，声音听起来不太像是40岁的中年人应该有的。 「不要跟我说你被我的房客甩了！」房东一脸『这种戏码我看多了』的表情。 我摇摇头，再看了他一眼，还是摇头。 「你甩她？」房东的脸要笑不笑的，「不可能啊，如果是你甩她的话，不可能还来这里找她。」 「她还没回来？」我问。 得到的答案还是否定。 「你有打她的手机吗？」这句话像雷一样倏地劈下，我完全忘记有手机这档事，如果此刻手机真能联络到婉豆的话，那我就是世界上最蠢的人了！ 「我现在打！」我慌乱的找出手机，一拨出去就听见迷人的电子女音，若是平常我可能还会听久一点，但是此刻我比较想要叫她闭嘴！ 我又跨上了机车，开始漫无目的寻找着，再去学校看了一次，没有；我家，没有；附近的体育馆，没有、没有！我到现在才知道…我对婉豆的兴趣完全不清楚，她心情好的时候会去哪里，伤心的时候又会去哪里？这些我压根不知道！ 骑着机车乱跑，总共加了三次的油，我还差点衝动到骑去婉豆在台北的家，但是我的肚子已经饿到走不动。 机车没油了，身上也没钱了，我牵着车慢慢走回家，刚好看见谢小轮进家门。 「妹，你有看见婉豆吗？」我衝进屋里，抓着她问。 「没有啊，怎么了？」 她用手擦掉眼角的泪痕，我看见了，但是我现在真的不想管这些，我只想知道婉豆的下落！ 「我今天一整天都找不到她，手机也打不通！」 「她会不会是在跟你玩捉迷藏？」 「怎么可能！」我又没有跟她玩过！ 「好、好，你先冷静下来，我帮你想想她会去哪里。」谢小轮从背后推着我坐到沙发上，拿了一杯温水给我，我不想喝。 她将书包拿到楼上放，再走下楼。 我皱眉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说她要帮我想，但是为什么还是一脸从容不迫的样子？ 「你有把我们家前后的庭院找过吗？」在我要开口责骂她时，她先开口了。 「没有。」我一直以为婉豆不会躲在庭院里。 「你去前面的庭院找，我去后面。」 我遵照她的指示，把前面的庭院仔细搜寻一番，孤挺花似乎长得非常好，绿色的身躯非常的健康迷人，但是这里没有婉豆的人。 我想到后面庭院参与搜寻。 「她在后面。」谢小轮从后院走了过来。 我满头的惊叹号，原来我找了那么久，她都不在外头，而是在这里！ 谢小轮要我赶快去，但是我却跑进了屋里，先倒了一杯水，再衝到后面庭院。婉豆蜷伏在角落，房屋遮去阳光，形成了一道黑幕，置身于内的婉豆不断的啜泣着，我一直悬在高处的心石终于摆回了原来的位置，但是我的眉头却锁得紧。 我慢慢的靠近她，一边观察她的反应，一边拿好杯子。 我蹲在她面前，她把整颗头都埋进了圈起的手臂里，她还不知道我来了，但是我终于瞭解张秋为什么要甩她那一头的长发给我看。 我的手轻轻抚上婉豆的头发，我记得以前骑脚踏车的时候最喜欢坐在她身后，看着她的长发，柔顺又黑亮，有风的时候，还会不断的往后飘着，打中我的脸。 「杰克…」婉豆低着头拍掉我的手，那双手还乱挥，想遮住我的眼，我及时抓住，才保住我宝贝的皮肤不被抓伤。 「你没有听见我叫你吗？」轻轻的将婉豆带进怀里，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好像已经哭很久了！ 「有。」 「那你怎么不出声？」害我在外面奔波一个下午，也提心吊胆了很久。 「对不起！」她将脸挤在我胸膛上。 「我们先进屋去，好不好？」我柔声的拍着她的背，她好像快昏倒了。 婉豆没有回话，但是她的眼泪伴随着鼻水滴下，慢慢的浸溼我的胸膛，俗话真的说得很好，男人的胸膛是给女人依靠的。 她看来还需要宣洩，所以我乾脆坐在地上，让她完全的靠着我，静静的把眼泪流光…不，是哭到爽。 日落的馀暉落在我们前方的土地上，原本灿亮的物品瞬间被染上一层黯淡光芒，有一种不知所以的凄凉。 我紧紧的抱住她，我不介意衣服脏掉，只希望她的心里能好过一些。 「我早上本来是去找小轮的老师理论，但是后来被人阻止了，只好作罢，结果遇到了张秋，她跟我说你发生了一些事。」 「所以我跑到学校，又跑到你家，这样来来回回，我都没有见到你，更不知道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真的很担心！」那种将心悬在半空中，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凭依，只能担心何时跌落的心情，真的很难受。 我一直阻止自己看向她的头发，但是视线还是一直飘去，本来应该是飘逸的长发在一天之间，像是被狗啃过般，变得很短，大概只有耳下五公分，而且还很不整齐。 不只是她难过，就连我看见了，也很心疼，那一头会随着风打向我的长发就像是追不回的二十年岁月，让我惋惜… 「是她、是她！」婉豆哽咽着，还不停的用手打着我。只有我知道，拳头打在我身上，心痛的却是她。 『是她』，婉豆只是一直重覆着这两个字，然后鼻水、泪水狂喷，我不知道该去哪里生出卫生纸借她。 如果把张秋的行为比喻成见不得人好，那她的心态真的有点不正常了，自己不如意，却要拖别人下水！ 而且她做出这种事，为什么还能若无其事的和我说话，还能去跟小偷学长吃午饭？ 「大声哭出来会比较好。」我知道，我只有这句话可以说。 我心疼的搂着她，我的脸贴向她的脸颊，不断的想向她表达我的不捨。 夜幕正以婉豆不知道的速度在垂下着，谢小轮虽然待在屋内，但她也没有开灯，所以当街灯亮起时，我们这一个区块，甚至比刚才还要黑暗。 她的啜泣声依然持续着，我本来还将手轻轻的在她背上拍着，但是时间过去太久，我整个人都被婉豆的重量压着，想移动丝毫又怕她哭不够会抱怨，所以正处于前后为难的状态。 在这一刻，我真的以为，黑暗会伴随我们左右，就如同创伤的存在不可被抹灭般，我不得不融入其中，就算我的脚开始麻痺。 后来我知道，谢小轮一直在我身后的窗户边，静静的、不发出声音的等待着我们，她等着婉豆哭完，等着我进去煮东西给她吃，为什么我会知道？ 因为她的肚子在咕嚕叫了。 这一天晚上，我在后面庭院又多待了半小时，婉豆才哭到睡着，她佈满泪痕的小脸让我捨不得移开视线，我吻去她脸上的泪痕，深深的将她揉进怀中。 我气自己没有保护她，也气张秋，让我发现自己很没用。 在将婉豆抱回我的房间后，我才下楼煮东西给小轮吃，我惊慌失措一整天，肚子早就闹空城了。 「发生了什么事？」小轮难得在我下厨的时候进来厨房。 她大概也看到婉豆的头发了吧。 「晚一点再告诉你。」等我将事情完全处理好之后。 「其实…嫂剪短发的样子也挺可爱的呀！」谢小轮在走出厨房时，半是尷尬半是安慰的说着。 「嗯。」我在煮着晚餐，心却飘去婉豆身边，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把谢小轮的肚子餵饱后，我端了一碗粥回房间，婉豆已经醒了，她正盯着镜中的自己，我在她脸上找到了不甘心、不愿和气愤。 「要不要吃碗粥，我煮的哦！」我笑着将粥放到桌上，双手搭上她的肩，我想鼓励她，但是她却无动于衷。 「别看了，你赶快把粥吃完，好好的休息。」我把她整个人扳向我，不让她再照镜子。 「其实头发变短了也没关係，反正春天也快到了，短发会比较轻松。」 婉豆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说。 「别因为张秋而改变你的心态，好吗？」我抚着她的发尾，决定明天去买几本美发的书来看看！ 「你在袒护她？」婉豆红通通的眼睛正不悦的瞪着我。 「怎么可能。」我恨不得揍她一顿！ 「那你为什么在看到我的头发变成这样后，还能这么镇静？」她生气了，尤其是在身心受创后，更加的暴怒。 「我很难过。」我之所以表现的如此镇静，是怕我会把伤心传染给你，让你愈来愈心痛！ 「原来是这样。」婉豆挣开我的手，随便的将粥扒了两三口后就步出房间。 「你要回去了？」我跟在她身后。时间已经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不用。」她头也不回，语气中还有着刻意表现的冷漠，「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就这么一句『我自己回去』，打住了我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