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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好此事,太后亲自陪周帝回了寝殿,幼宁则陪燕归去了皇子所。哗啦啦一群宫人跟来,抬轿的抬轿,扶人的扶人,将皇子所挤得满满当当,燕归连口都不用开,眉一皱立刻就有人将万事办妥。容云鹤匆匆入宫,他得了幼宁当时遭遇后惊得浑身冷汗,至今未平复。今日周帝之事是那些人安排,他心中也有所预料,为的就是有一个朝吴禄开刀的完美借口。但他没想到周帝会突发奇想,把幼宁给掳上马。幼宁在为燕归忙前忙后,小短腿跑得飞快,一会儿给燕归擦脸一会儿帮他解衣,能努力做到的事绝不假他人手,看得众宫人只能内心暗叹。“十三哥哥不吃糕点,要不要喝茶?”小姑娘嫩生生道,“还要什么东西?幼幼可以去拿。”燕归盯着她鼻尖冒出的小滴汗珠,轻声道:“过来些。”依言靠近,幼宁感觉鼻尖一痒,燕归似乎微微弯了唇角,他道:“脱靴,上来。”小姑娘为难,“太医说了,不可以碰着十三哥哥。”“无事。”燕归摸摸面前的小脑袋,“我会注意的,来榻上陪着,也一样。”“……喔。”小姑娘被说服,在杏儿帮助下了脱靴解了外衣,小心翼翼爬到燕归身旁,就被他手臂一带,睡到了胸前。温软清甜的气息洋溢在周围,燕归才真正缓下神情,“不是已会了千字文?读来听听。”“嗯。”一大一小以半拥的姿势窝在榻上,幼童清脆的读书声忽高忽低响起。窗外冬雪飞溅,也无法影响屋内分毫。容云鹤赶来的脚步顿住,停在檐下,倚在柱旁静望片刻,如来时一般静悄悄离去。第18章梅花宴冬雪愈盛,上京人心浮动,凛冽寒风也无法拂去他们心中燥热。太后和谢家要对吴禄下手了。所有人都清晰意识到这件事。周帝遇刺,背后主使者被查出来是吴禄,随后更扯出了其受贿西北异族的证据。太后震怒,令大理寺彻查此事,眼下吴禄虽然还在照常上朝,但只要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瞧出他要不妙。要知道吴禄平日是倔了点,品性也有些瑕疵,但都无损大局。说他会同西北那边联合刺杀周帝,几乎没人会信。太后怎会不明白这事?所谓的怒气不过在为那些动作寻个依托的缘由罢了。周朝朝堂本就谈不上平静,平日水面无波无漾,实则波云诡谲,三大势力无时不刻在暗中相斗。如今太后却要打破这平衡,不少人震惊之余也在观望,思忖今后局势如何。除了那些与吴禄有隙的人,最为高兴的莫过系统。这半年来燕归成功在太后那儿挂上号,它能明显感觉太后已经有了培养燕归的打算,做得不明显,逃不过它的眼。太后挑人,不仅看皇子背后的关系,更看其品性。五皇子和十皇子都是温和孝顺的性子,偏偏她转眼就瞧上燕归。系统思来想去,决定将这功劳归于自家宿主,并十分不要脸地想道,它选的宿主就是不一般。目前官场上的事一概牵扯不上幼宁,容侯从不站队,擅长中庸,因曾任几次春闱主考官,桃李满天下,大臣间名声也极好。年底各府走动频繁,恰逢太学堂休假,幼宁开始随容夫人和几位堂姐参加各种宴会。容夫人与各府夫人交际,容巧音便带着她四处认人。说是认人也不恰当,主要便是玩儿,一个过年才六岁的小姑娘,任务只有吃吃喝喝玩玩。但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次大公主举办梅花宴竟还邀了将军府的三姑娘——吴芸。谁都知道吴将军要倒大霉,现在谁还敢轻易和他扯上干系?贵女们耳语纷纷。有人低声解释,“听说公主府的人本不让她进,是她亲自向大公主央求,冒雪站在门外,公主殿下不忍,便让她进了。”“大公主还是太好说话,一个罪臣之女,来这也不知想做甚么。爹能通敌叛国,女儿也定好不到哪去。”说话的人阴阳怪气,被友人推了把,“你少说些,没人当你哑巴。”“有甚么不能说?前阵子还忝着脸想见容世子,我可听说容夫人早拒了这桩亲事,容世子那等人物,岂是她能肖想的?”有落井下石者,自然也有同情之辈。她们不敢明着安慰,只能暗中将那些嘲讽的人带远,转移话题,好叫吴芸不再当箭靶。见了吴芸憔悴的神色,她们也只能暗叹一声,命运弄人。吴芸生得美,雪肤生光,明眸善睐,性格又温柔,不同于她爹,她的名声其实不错。事到如今,并没有那么多人因看到她的落魄而真心痛快。权谋倾覆,今日倒霉的是她,谁也不知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身为女子,她们犹如浮萍,只能紧紧依附于家族这棵参天大树。树倒,她们也就完了。吴芸刚从公主书房出来,所求之事没有得到应答,她脸色颓败,不远处热闹的景象更与她的孤单只影隔着天堑。比起以往可同众人轻松谈笑的模样,此时她犹如被生生割裂,再无法融入她们。立在原地,吴芸久久无话,任半边脸被吹得僵硬也不挪动半步。直到一只轻软的小手轻轻扯了扯她衣袖,她对上一双清澈关怀的眼眸,“这处很冷,换个地方吧。”稚气的声音勾起她思绪,一时没回应,小姑娘又将手炉交与她,见她望来,小脸露出干净柔软的笑容。这是容世子的meimei,容侯的掌上明珠。吴芸认出了她,闭了闭眼,唇边无不苦涩,容世子连见她一面都不愿,他的meimei却愿对她这个素未相识的人展露善意。“姑娘。”婢女似要提醒她,吴芸以眼神制止。吴芸知道婢女要说什么,她这些日子奔波其实也是在求援。吴府将倾,她的父亲固然不是完全无辜,但罪名断没有现在所传的那么大,若是有个能说上话的人物能在此时稍微帮扶一二,不求完全脱罪,能保阖府性命就好。但这人绝不会是容侯和容世子。吴芸自认了解容侯,更了解容世子,容府绝不会卷入这场旋涡。她不会为了注定失败的事,让容世子看到自己如今落魄不堪的模样。随意一抹眼,吴芸弯腰道:“谢谢。”幼宁眨眨眼,歪头笑道:“不用谢。”她还没到看懂各人忧愁的年纪,笑容纯白无暇,犹如冬日飞雪。吴芸定定看她,目光在这张小脸搜寻那人痕迹,正想伸手轻轻碰触时,已有个姑娘十分警惕地跑来,将幼宁拉到了一旁。“你怎么一人来了这儿?”林棠神情无奈,瞥了眼吴芸就不再理会,“你jiejie正寻你呢,快与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