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雪仗》【刀宗中心-第一人称】：

    　　百人语不知又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凌晨时用脑袋将我蹭醒，等我打着哈欠把窗户打开，它就展开双翼又飞了出去。迷蒙中我见它在半空中朝侧边倾了下，才继续扇动着左右翼往晨雾里飞远。

    寒风卷着鹅绒雪朝我吹来，我被冷得一个激灵，翻身躲进了被窝。那雪没了戏弄的目标，飘飘然地舞进屋，一瞬就滴在地上变成个小点。冬日的太阳出得晚，人在炭火烤着的屋子内，手里再捧个汤婆子或热茶老酒，很快就熏得懒洋洋，只想脑袋一栽再睡个三四时辰。

    听人讲：文人sao客们会在这些天气里约三两好友赏景，再让小童煮壶好茶或好酒，兴起时吟诗作对，转眼就过去了一天，但我想象不出那种享受是何等滋味。

    “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鹰乃祭鸟，用始行戮。”记忆里犯了罪的人大多在秋冬行刑，那会儿也是义父最忙碌的时候。今天林氏给砍了头，明天张氏预备掉脑袋，我跟着他接过一具具残缺不堪的尸体，用针线将尸体还原成他们活人时的模样，再交给逝者的家人。入江湖后看的生死不比从前少，便是周围，也有零星是通过取人性命换取报酬的——也不知这世间怎么了，人命会与金钱挂上钩。

    初至翁洲，我不服当地水土，整整生了三日病。翁洲有非常多的岛屿，走几段距离就是被水冲打的礁石，我跟着旁人指引走了许久，跨越好几个山头才到刀宗的领地区域。峰峦错落有致地在眼前铺开，云雾缠绕，河海清阔。我四处张望，见建筑似刀锋劈开高山一般在裂缝中生出棱角，邻水而坐，以一种本该属于这儿的姿态融入到青岫绿水之中。

    那样状阔的景色我还是第一次见，当下就被震撼得失了神，差点就错过了入门选拔。

    “嗳，你要不要一起来堆雪人？”

    金黄色的男孩突然出现在窗外，他的身体慢慢升高，紧接着，我看到被他骑在胯下的披着貂毛的少年太行。男孩的脸给领上一圈白绒毛簇拥着，他和太行交换了下眼神，开口：“刚刚老褚说吃完早膳后三三分队堆雪人，排名前三有免钓食堂指定池鱼的名额。”

    我把脚边的被子往里掖了掖，不想冷风吹散窝内的温暖，少年见我这样，视死如归道：“老褚还说，没有特殊原因不参与或排名后几位的，要承担前三名的钓鱼任务。”

    我抓着斗笠从窗口迅速翻了出去，一边整理披在身上的外衣一边跟着他们快速朝蹴鞠场跑去。

    同我们一样在赶路的有吃着包子的丐帮“酿秋”姑娘，她毫不费力地用手扯着唐门装束的青年拖在身后，还不时回头对着青年唾弃：“冬天你那＊＊＊＊＊机器腿会卡住雪不能动怎么不早说啊！”看见我们，她囫囵咽下包子，大笑着向我们打招呼，爽朗的态度消解不少压在我们几人肩上的负担，“早啊——你们也是被老褚这个＊＊强制拉来参加比赛的吗？”

    “老褚也是想让帮会的人多彼此熟悉熟悉……”唐门装束的青年举起被器械包裹的手反驳，结果给酿秋斜了一眼，悻悻然地将手贴回在大腿两侧，恢复成不声不响的人形雕塑。

    没有谁想大冬天地坐在唱晚池旁淋几个时辰雪，当个除了鱼什么都钓得上来的钓鱼佬，可想而知此次多少人会前来参与堆雪人，我心道，这个帮会还是会在一些地方显出它本来的残忍。远远的，我看见管理们扛着数十个大盒子放在场边搬来的大石头上，这时太阳已经出来，驱散大量寒意后的蹴鞠场人头涌动，即使给雪覆上一层厚厚的白色也不减分毫热闹。

    管理们把盒子一个个打开，香气扑鼻，惹人垂涎的味道让才起不久的人纷纷围过去，一看，竟都是食堂备好的早膳。　帮主老褚在一旁分着早餐，每接待一个领食物的帮众就拉着对方的手，语气和义父每次嘱咐重要事情那般意味深长，“为了打包这些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你们一定要好好互相认识啊！互相脸熟一下，以后都是要在一起生活战斗的家人知道不知道！？”

    酿秋站在我身边团了个雪球，左右对准老褚，到底是没丢过去，转而砸向唐门青年的胸膛。唐门青年挑起眉，也从脚边弄了个圆球丢过来，眨眼，他们就打在了一起。

    太行摁着我的肩膀避开往额头袭来的攻击，这让他肩上的貂毛不可避免地落了几只白蝴蝶，然后，他拉着我用蹲姿挪到了早已占好的位置。这儿已经用雪分别堆成两把交叉在一起的武器，我甚至无需认真辨别就能认出是霸刀和藏剑两山庄的刀剑模样。

    “差你那部分，咱们这作品就算完成啦！”男孩跳起来揽住我的肩膀往自己方向拉，我被他带着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在了雪上，好在下一刻他就察觉这个问题，立即就放开了我。男孩似乎忘了比赛这回事，弯起眼睛直视着我，“刚刚本藏剑正好发现自己的艺术造诣蛮高的，你要身体抱恙，我帮你也不是不行。”

    到底我见雪是比较少的，更别提将它捏成球以外的其他形状，看人意犹未尽便遂了他的意思。太行擦了擦嘴角的碎屑，给我递来油纸包好的糕点，他用下巴指向正用力将一团雪拍实的男孩，稚嫩的眉眼却莫名显出几分严肃，“虽然堆雪人我不比弈琦好，但论锻造武器，霸刀山庄作为首选是不会错的。”

    原是这个打算——看我点了头，太行才收起紧张的神情。

    弈琦很快就完成了手头里的堆雪工作，被他拉着嚷嚷要去品鉴一下其他作品的间隙，我用余光瞥了眼自己组内的雪雕。属于我的那部分被做成两只白鹦鹉分别落在两把刀与剑的柄上，它们大张着喙与双翅相对的模样给做得栩栩如生，咋一眼好似真的在争执什么。

    我问弈琦，那两只鹦鹉怎么这么像百人语？他说有段时间百人语跑他屋里，说什么也不肯走，样子也就熟悉了。

    堆雪人的比赛最终还是没能圆满完成——太行和弈琦带着我围在人形高的瘤子旁啧啧称奇时，苍云飞高高一组与衍天乱卦一组打了起来，技能波及到许多堆砌好的作品，根本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哪个的。

    许多人见此立刻丢下创作加入混战，万一谁摔倒了，直接看都不看一把埋进雪里，差点就长眠于此。雪球被作为攻击在蹴鞠场内到处发射，我甚至看到有些帮众趁机把自己奇怪形状的成果一把推了，将自己也归入受害行列后抓着那堆不能算是作品的雪丢向“敌人”。

    “三五兄要也在，不知是否会一起玩雪？”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我有一阵子没见到林三五，还不知他身上的伤病是否有好些。几周前的某日我和灵素队友在卖暗器的商店里巧遇林三五，那会儿店内人头挤着人头，我又因双手都抓着不同属性的器物导致实在没空，只好请人帮忙为我戴下掉落的斗笠时，他的面色还是那样苍白疲倦。

    一想到此事，心情又有了些奇怪的惆怅，斗笠再次在打闹中不知去向，我甩掉头发上的雪芦苇，抓着新捏的雪团尾随太行和弈琦挤入战局。

    “看招！”

    TBC

Chapter6：《雪仗》 【刀宗中心-第一人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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