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可卿进府,宝玉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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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月,贾琏收到宁国府送来喜帖,珍大哥的儿子贾蓉娶亲营缮郎秦业的女儿,请荣国府几个爷去吃几杯酒。 喜宴上,贾琏与贾宝玉坐在一桌,临走前,贾母嘱咐他好好照看宝玉。 贾母现下的心肝儿,穿一身锦绣华服,就像个又面色白净,脸若中秋之月,像个小仙童一般,见饭桌上自己的琏大哥和几个男人谈笑敬酒,有说着些府里的俗务,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还是在碧纱橱和麝月,秋纹一干女儿家说话来得清爽,下次再也不来这种地儿了。”贾宝玉闷着头想到,越想越坐不住,屁股跟生了刺一样。 贾琏看着忸怩不安的宝二爷,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指了指旁边的一席,小仙童顺着他的示意望了过去,顿时眼前一亮,又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贾琏。 “去吧,珍大哥这边不用你说,只是回去的时候要同我一起。”贾琏颇为“体贴”地说道。 贾宝玉遂告了声退,端着酒杯离了席位。 只见旁边的席上,一个同贾宝玉差不多大的小童,生得眉清目秀,粉面朱唇,在一席人面前怯怯羞羞的,有些女儿之态。 贾宝玉离了席,贾琏顺势挨着贾珍坐下,贾珍大了他近二十岁,两人却是同辈,其子贾蓉倒是和他年纪相仿,却不能和他同席。 “珍大哥好福气,如今蓉哥儿娶了亲,还是个天仙儿似的人物,虽说那秦侍郎家道一般,但女儿却是个知书达理的,也能为大嫂分担上许多。”贾琏凑近了举杯敬道。 贾珍本就是个好声色的,虽袭着三等将军的爵,但明眼人都知道是远不如荣国府的,也乐得和贾琏亲近, “这表弟想不到也是个风流人物,只是他怎么知道那秦氏生得好看?”贾珍没有计较贾琏讨论自己儿媳妇的逾礼之处,心里一转,反而饶有兴趣地攀谈起来。 “琏弟可是说笑了,谁不知弟妹是个最标致的美人儿,荣国府的内务也是打理得有模有样。“ 贾琏含笑道:“贱内管家倒是好手,论模样还真比不上这秦氏,去岁去秦侍郎家拜见,有幸见了一面,蓉哥儿的福气倒是比我们都大得多。“ 贾珍心中也是有些挠痒,儿子的亲事是尤氏cao办的,连贾琏都说是天仙儿的人物肯定是个难得尤物,那凤姐儿的风sao可是让他都有些艳羡的。 面上打了个哈哈,贾珍将此话盖过又和贾琏说起了别的事,只是看他眼中光芒却是没有逃过贾琏的注意。 宴罢,贾珍本是要回房,左右想着贾琏那句“蓉哥儿的福气倒是比我们都大得多“,自己是他老子,我轮不到的事情怎么轮到他?他心中一顿愤懑,又惯来事在府里作威作福的,自两年前他老子贾敬出家,更是无人能治,当即让贾蔷把贾蓉找来,随便找了个由头将他臭骂了顿,罚去祠堂跪一晚抄祖训去了。 末了,又想起什么,嘱道:“蔷儿,你去将我房里的宝镜和玉木瓜送给给蓉哥儿媳妇,说是我的赠礼。“ …… 回荣国府的路上,贾琏和贾宝玉坐在一台轿子里,好在地方宽敞,也没有多不自在,小仙童兴致勃勃地和贾琏说着刚刚席上的事: “琏大哥,我今儿才知道原来还有还有和女儿家一般漂亮的男子,便是那蓉哥儿媳妇的弟弟秦鲸卿,茗烟原也是个好看的,和他一比又是泥土了……” 茗烟是贾宝玉贴身的小厮,几个小子中深得他喜欢。 贾琏面上应着,心里却在思索,要不要把怜香玉爱也送到他身边,警幻仙子说贾宝玉是“古今第一yin人”,端真是没有错,男女通吃啊…… 贾宝玉说了半天,又想起是贾琏指点他认识的秦钟,又道:“琏大哥是不是早就认识他,可能多多请他到府上来做客?” 贾琏摇头道:“我也是今天才见到,不过你若答应我一件事儿,我倒是有办法叫他和你作伴。“ “何事?只要不是什么功名俗务尽可使得。”贾宝玉面露喜色,一口应道。 “前日鸳鸯和我说你要讨她嘴上的胭脂吃,老祖宗觉得你年幼不说你,我作为兄长还是要提几句,若是你房里的也就罢了,什么太太姐妹屋里的不准再做这等事。”贾琏正色道。 贾宝玉面上一臊,顿了顿就应承下来。 贾琏这才面色一缓,温声道:“这却是不难,明日我去托珍大哥说一声,让人请那秦钟来我们族学里上学,也和你一起做个伴,这样二老爷也不会说什么。” 贾宝玉听了果然拍手称好,“是了,鲸卿说他的业师去世了,他父亲肯定是应许的。” …… 宁国府内,秦可卿的新房里,她苦等了半天,却不见丈夫进门,后来只听见丫鬟宝珠进来道,蓉大爷让父亲罚去祠堂跪着去了,又有人送来了两份礼,一面宝镜一个玉木瓜。 秦氏有些难以置信,只觉得荒唐,新婚夜丈夫竟然去跪祠堂,看着面前这面近人高的宝镜,她心中忽然一惊,闪过了个可怕的念头: “武则天镜室中设的宝镜,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公公这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自从贾琏派人将秦钟接来贾府的族学,贾宝玉几乎日日和其形影不离,亲近程度却是胜过了自己的亲大哥,贾政见小儿子去往族学跑得勤快,竟再也没有装病偷懒,也是大感欣慰。 而贾琏近日也是忙碌,明面上他是留在家中进学,等待着下一场会试,贾母也对府里的两个读书种子颇为上心,也不让他沾染俗务分心,他只好私下处理自己那些产业。 当初的那间药铺,过了几年依旧是那样的门面,生意也是不温不火,贾琏随意地翻着账本,对桌的贾芸却是坐直了身子,和他讲述着近来的事儿。 十三岁的贾芸经历了替贾琏近一年的奔波,小小的年纪已经有几分沉稳,面上不卑不亢。 “商队已经从南边回来了,这回的利不错,也有个近千两银子,给姑奶奶的也信送到了,大爷让我打听的叫甄士隐的人,只听说他家道破落不知所踪,结发妻子归了娘家住着的,位置我也记下了……” “沿海的地方确实有一些外商,是叫做弗朗基国的人,他们手里的西洋玻璃煞是不错,只是存活很少,更别说熟悉烧制这玻璃的匠人了,不过大爷下了重赏,我们作坊里倒是有许多愿意出海去学的人……” 贾芸说罢,一旁的孙福接口道: “城外的皂角作坊也建了起来,南下收的那些烧碱石头都堆在那里,正在照大爷说的法子试验。“ “又另起了一个作坊,在制作大爷画的蜂窝煤,只是这东西到了梅雨天不好存储……” 待兴儿也汇报完药铺和火药作坊的事情,贾琏才把下一步的安排都和他们一一交代,之前招来的倪二却是在负责烟花作坊的事情,这是贾琏认为最重要的一环,让他一直守在那里,平时汇报也是由兴儿代口。 “除了商队,这些事情现在都可以缓着来,唯一要求的就是保密工作,另外我要你们找个可靠的人去清虚观出家,我要把他捧成一个善炼金丹的得道人,炼得就是药铺研制得红丸……” “还有再在街口盘一件铺子,开个书店,多请几个识字的,多录一些江南那些个诗人才子的诗词,再记一些什么风流韵事,做个定期的册子发售,就和官刊一样,不用在乎盈利,最好穷秀才,老童生都买得起。“ “芸哥儿,你得空去和宁国府的蔷哥儿走动走动,问问他有没有兴趣和你一起跑商路,这一趟先让兴儿表哥去办,在家里陪陪你母亲。“ 贾琏说完又理了理头绪,想了想有没有要补充的, “这趟商队兴儿也跟着去,药铺的事情先放一放,左右也够用了,不需要再了,你去拜访江南的薛家,另外盯着薛家长子薛璠,他若是和谁起了冲突,以我的名义先安抚好苦主家人,留下该有的证据就好。“ 贾琏离开后,一席人散,贾芸心中有些感慨,出了一趟门才知道这外面世界的门道这么多,对贾琏的栽培也更是感激,自从父亲去世,母亲一人养着家,又盼着他成才,让他去读书识字,每日里做针线到夜里,直看得他心疼。 急迫地回到家中,屋内亮着灯,一个穿着素色衣裙的妇人正在饭桌前等着,脸上有些岁月的风霜,还留着几分年少时的好颜色,见儿子回来,和声道:“府里的琏大爷派人告诉我说你今天要回来,芸儿可是累了?“ 贾芸看着母亲的面容,眼眶微热,牵着妇人的手道:“不累,比不上母亲当初的万一,芸儿现在出息了,不会再让您受累了。“ 妇人闻言顿时落了泪,抱着儿子,听着他说南下的经历,儿行千里母担忧,知道贾芸到了家,抓在手里,心才算落到了肚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