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审讯卓月
西城区封禁十小时后,终于解封。 督卫军将西城区上上下下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云鹭和陈翡踪迹。 常芯探查了四个关口的监控后,发现她所看到的那辆疑似栽着云鹭的车,拿着西城统领楼妙签字的通行证顺利出了西城区,去往外城区。 而负责检查通行证的关口警卫,在见了云鹭照片后,证实车中确实有个和她长相一样的女人。 如此,虽没找到云鹭,却是坐实了楼妙和云鹭勾结。 云鹭在三小时前逃往外城区,外城区混乱,只怕现在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里去了。仇曼吩咐戒严出城通道,又让督卫军去外城区仔细搜。 至于陈翡,有冬氿拍卖行的人提供消息,说她在西城区封禁后还出现过,后面就没了踪影,有可能是从西城区的地下排水系统逃了。 督卫军到地下排水管道搜寻,果然找到陈翡留下的衣服,人估计已经从脏污的排水管道中溜走了。 西城区东大街,也就是白楼与仇曼战斗过的地方,被异能力波及到,有三成的建筑受损,大都是被仇曼的电打坏的。毕竟水系对坚硬建筑物的伤害有限。 除此之外,地面也被魑将的风系异能砸烂了。 仇曼吩咐西城城主常芯做好善后工作。她直接撤了楼妙的职,让督卫军统领墨铃临时接任西城统领。 之后便带着俘虏的楼妙和魑将返回主城区。 仇曼没急着审问犯人,她先带着陆九州回了领主府,让他去换了身衣服。 …… 西部与东部不同。 东部有四座超大型保护区,仇州、云台、越州和关洲,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保护区,有的依附于几个超大型,例如作为仇州流放之地的渡恒,有的则是独立,例如新源。 而西部不同,以怜珏山为界,西边就是西部,那边有更广阔的平原,还有一条横亘大半个大陆的奏江,西部以龙城为首。 龙城在末日中就是整片大陆最大的保护区,末日结束后,龙城之主称皇,因姓容,便尊称容皇。 西部整个地区面积是东部的三倍,而龙城作为西部最大的保护区,繁荣无比,光主城就有仇州两个大,周围还有四个城区拱卫。容皇在主城中修建了奢侈的“皇宫”,据说龙城原址就是一座宫殿景区。 龙城容氏向来霸道,容氏一脉实力强横,统领西部一百余年。 但容皇并不一直是西部的绝对统治者。 五十年前,一个女人高举反抗容皇暴政大旗,横空出世。无人知她是从何而来,只是她名声大噪之时,便已经统领着数万人的军队,在她麾下的八级异能者竟有十人之多,要知道,在当时哪怕是龙城,也只有五位八级坐镇。 她的军队所向披靡,她自称莫愁主,反抗龙城暴政,三年时间便收拢奏江以东所有城市。 彼时的容皇的确昏聩无比,在她治下臣民无不怨声载道。 龙城不敌莫愁主,被逼无奈取下了“皇”的帽子。莫愁主拟订协议,与龙城划江而治,一场持续四年的战争,这才平息。 莫愁主在原陆城上建莫愁城,从此西部双城并立,二分局年已定。 但谁都没料到,莫愁城居然只有二十年的辉煌。 二十年后,莫愁城被龙城之军攻破,满城竟无一人幸免。 莫愁城消逝地太突然,也太快了。它覆灭的第二天,龙城之主便昭告自己晋升九级的消息,除此之外,她还恢复了龙城之主“容皇”的尊称。只不过东部以仇州为首的新一代领主已经习惯称其为龙城之主。 莫愁城覆灭之时,仇曼才十三岁,她并没有去过莫愁城。只听过老人提起,莫愁城那位莫愁主当年破龙城逼容皇退位,建立莫愁城,何等威风,最终却落得个城破绝嗣的下场。 母亲对她说,莫愁城亡于人祸,亡于莫愁主荒yin无度,她以莫愁主的教训来告诫仇曼,莫要贪念美色。 可是如何才叫荒yin无度?仇曼当时还不懂男女之事。在她看来,母亲的后院有整整三十六个侍奉,还不包括死掉的、只风流过一夜的和没有名分的。 贪念美色人之常情,仇曼并不认为男人能掀起什么风浪。那时的她认为,莫愁主只不过是技不如人输给了容吟,就像她曾经赢过了上一任容皇,这并非是男人的过错。 后来仇曼听到了一些有关于莫愁主的小道消息。 莫愁主似乎没有生育能力,所以她极其纵欲,后院的男宠足有上百人。建立莫愁城后,莫愁主再无当年的豪情壮志,不理政事留恋后院,好不快活。 她宠幸一位美人,那美人其实是龙城细作,莫愁城的覆灭和他脱不了关系。 所以世人皆道,是男色误人,致使莫愁覆灭。 而那位覆灭莫愁城的容皇,在收拢西部后,也步上了莫愁主的后尘,贪慕美人,纵情声色。只不过她倒是能生,光女儿就有十来个。 因着传闻影响,仇曼原以为莫愁主绝嗣了。 如今方知她还留有子嗣。只是龙城那位不是好糊弄的,她组建地下城堡四处搜寻莫愁城余孽,也不知是不是晓得了莫愁主留有子嗣。 东部与西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但仇曼也不能白送人家把柄,比起被龙城收拢成一块的西部,东部这边一盘散沙各怀鬼胎,如果真对上了,仇州无疑是处在劣势的。 所以她还得好好审问那位魑将。 …… 仇曼简单和陆九州讲解了下西部的陈年纠葛,主要是想让他知道轻重,好从他嘴里了解点那个莫愁主遗孤。 那人着实诡异得很。 仇曼和陆九州单独谈,没让莫年跟着。一是顾及莫年的脸面,毕竟仇曼听到了陆九州说,那女人曾和陆九州生了个孩子。 二就是这事牵扯甚大,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为何不会说话。” 陆九州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你为何能和她沟通?” “不知道,”陆九州又摇头,他看仇曼脸色不是很好,小心翼翼补了一句,“她说……她好像只能和我在脑海中对话。” “而且我没法和她脑子对话,只是能听到她的声音。” “她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仇曼当时赶过来,在她的视角,的确看到一条诡异的章鱼形状的东西,但是远没有卓月看到的那么大和恐怖,也没有见到那双软体动物的巨大瞳孔,只是个章鱼模样的半透明水元素幻化物。 但她注意到化作人形的白楼,眼睛就是鎏金色的。 她从未见过这样颜色的眼瞳,长这么大,她只见过黑眼睛棕眼睛和蓝眼睛。 陆九州还是摇头。 料想他也不会知道这些。 仇曼便换了个方向问。 “你们怎么认识的?” 其实陆九州和陆曼说过,不过那时候仇曼没什么耐心听,她把控制权交给陆曼后,小眯了一会。 陆九州只好老实和仇曼又讲了一遍,讲着讲着不自觉带上点撒娇的语气,脸上还做出委屈的表情。 他确实委屈啊,一开始他稀里糊涂过来,就被白楼强迫,还险些刚转世就又去投胎了。 只不过后来,白楼再没有露出第一晚那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那个孩子已经死了?”仇曼问,心道看来莫愁主的子嗣是个生育能力正常的,一下就中了。 陆九州点头,脸色难过。 仇曼沉默,没有说话。 “她之前可有和地下城堡的人碰过面?” “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卓月并不认识她,之前她俩应该从未见过。”陆九州说。 莫愁城覆灭时,白楼估计只有五六岁,况且,外界都不知道她的存在,恐怕这个地下城堡的魑将也不清楚。 十多年过去,地下城堡这个组织早已恶名远扬,行事阴险狠毒,背后却又站着龙城之主,不少人碰上了只能忍气吞声。 “她倒是对你情根深种啊?”仇曼看了眼陆九州,调笑般说道。 被她重伤还拼着一口气想带陆九州跑,可不是深情么? 陆九州有些脸红,他低着头,偷偷用余光打量了下仇曼,见她脸色还行,便鼓起勇气道:“领主大人……我和莫统领大人的婚事,能不能取消?” 仇曼一抬眉毛:“怎么,你要悔婚,跟着那女人?” 陆九州知道她说的是白楼。 仇曼放松坐姿,往后靠在椅背上,她上下打量了陆九州一番,心道这个类型的男人,也就西部那边的女人喜欢,难怪那魑将还有檀蝮、白楼都惦记着他。 “你姐不会同意的,这门婚事本就是她说服我,我才给你找的。”仇曼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桌上的钢笔,一边道,“再说了,檀蝮曾给你侧君名份,可见对你非常喜爱,你若是跟着白楼,她们两个多尴尬?还是说你愿意跟两个女人一起?” 什么侧君之位?陆九州瞪大了眼睛。 见他这傻样,仇曼笑了两声。 “你不知道?哦,你肯定不知道,檀蝮给你的那条项圈,”仇曼点了点脖子,“那是西部侧君才能带的,西部规制完整,阶级森严,为了方便区分身份,在这穿戴行头上头可是极为讲究,轻易不可越制。” 陆九州:……侧君,听起来跟那个啥侧妃很像,本质不就是小老婆吗? “我……那我不是更配不上莫统领了……” 仇曼笑道:“我们仇州并不讲究这个,你说了也没事,莫年不会介意的。” 只有男人多了才对男人的贞洁看得重,比如龙城之主。 龙城之主后宫上百个男宠,在仇曼看来纯纯浪费资源,她又睡不完,难道她一晚上能睡十个人吗? 东部,尤以仇州为甚,更不讲贞洁,男人能生孩子才值钱,能生女儿的更是抢着要,贞洁?算个屁! 她这个仇州之主不也娶了她jiejie的准良君么?她还是强抢来的。 “行了,这段时间你就老实待在领主府里,别再出去了。”仇曼站起身来,“我会跟莫年说得。” …… 主城区,地下重刑狱。 仇曼走在长廊中,身后跟着督卫军统领墨铃和数位狱警,一行人停在电梯前。 “楼妙关在哪了?”仇曼问。 “三区二一六。”墨铃回答。 三区关押的是高等级重刑犯,进去前会抽干犯人的异能力,防止犯人暴起伤人。 而那位魑将已经被折腾得半死,再去三区受罪恐怕会直接没命了。 电梯到了,仇曼先走了进去。 正当墨铃和其余人准备跟进去时,仇曼抬了抬眼皮,道:“你们等下一趟。” 没人有异议,一只脚迈进去的墨铃收回脚,目送电梯门关上。 仇曼待在电梯里,开口道:“这会儿要去见那个折磨你弟弟的人呢,想不想亲自动手?” 陆曼来了。 听到仇曼这话,她心思微动。 “哦对了,他的婚事已经安排妥当了。”仇曼道。她没打算跟陆曼细说陆九州和西部那群人的纠葛。 “谢谢。”陆曼顶号说。 “不过,审讯犯人的事,还是你自己安排吧。”陆曼拒绝了这个提议。 她虽然心动,但还是忍住了。毕竟这里是个真实世界而不是虚拟的游戏,她怕自己尝过滋味后,会打开潘多拉魔盒,再压不住心底的暴虐欲望,在文明社会,这种心思可相当危险。 “行吧,那你就看着吧。”仇曼收回主控权。 电梯门打开,露出外头的光景,是个宽敞的圆形大厅,连接着五个大门。 大厅里站着一区的狱长并几个狱警,她们朝仇曼行礼,狱长走上前来道:“领主大人,犯人已经醒了。” “那走吧。”仇曼道。 狱长领着仇曼走进第一道门,门后是深深的走廊。 “状态怎么样?”仇曼问道。 “身体状况不太好,如果不加以治疗,可能活不了多久了。”狱长回答。 仇曼说:“别让她这么快死了就行。” 狱长点头。 走廊走到了头,眼前挡着一道厚重的大铁门,狱长走上前去,按动一旁的按钮,门缓缓向左侧挪开。 里面倒不是陆曼想象那般,昏暗污浊,反倒很明亮,像警察局的审讯室,隔着一面玻璃,外头摆着桌子椅子,里面空无一物,唯有中央一把椅子,女人坐在上面,确切地说是被束缚带捆在上面。 她垂着头,左侧袖管空荡荡的,被捆着的双腿有些扭曲,陆曼意识到她的腿可能断了。 仇曼走到玻璃前坐下,一旁的狱长则到墙边的控制台长按了几个按钮,轻微的机器响动,那女人被束缚的身体小幅度弹动几下,然后猛地抬起头正视前方。 这女人满脸的脏污已经被洗干净了,仇曼对她仇恨的目光嗤之以鼻,开口道: “上回让你跑了,还敢来?” 卓月喉咙鼓动一下,并没有出声。 仇曼翘起二郎腿,接着道:“新源的事,云台有插手吗?” 没有回答。 仇曼似是很有耐心,又换了个问题:“你是跟着云鹭来的?” “东部除了你,还有哪位将军?” 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卓月都没有开口。 “好吧,既然你不回答…”仇曼笑了,“总归要么是云台在作乱,要么就是你主子要你来刺探情报。容吟都快死了还想折腾呢。” 她站起身,似乎是不想浪费时间了。 “去西城区找几个调教师来,还有,再带几个身形健硕些的男奴,”仇曼对狱长道,“哦,对了,记得把她的晶核挖出来。” 吩咐完这些,仇曼转身要离开。 就在这时,卓月开口了。 “仇领主。” 她声音沙哑。 仇曼侧身,看向玻璃后的人。 “……您和您的兄长,长得真像。” 原以为她至少会说些求饶或是交易的话,却不想她开口说的却是仇曼完全没有想到的话题。 仇曼一时愣了,她皱眉。 卓月却笑了,低声道。 “还道你们兄妹感情深厚,现在一看,还不如那源夫人……” “你想说什么?”仇曼打算了她的话。 看着仇曼沉下去的脸色,卓月笑得更开心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些陈年旧事,”卓月脸上露出戏谑之色,声音抬高了些,“当年主上赏给下人玩的男奴,和您长得很像,让我一时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