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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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律确实是一个不太需要cao心的人,大概多少有点从小作为专业向导培养的缘故,他还挺擅长照顾其他人的。 揣测其他人心里的想法与情绪变化,对他而言都不是难事。 仅仅是在白路斜家找到由家政收起来的东西,可比猜白路斜本人容易多了。 可能他还得感谢这个家不是白路斜在收拾才行。 不然他就是把每一寸空间翻个底朝天,都不一定能找到对方很大概率看心情来随便安放的东西。 要是白路斜自己放的东西,他大抵是有印象,努努力还可以想得起来。但要在没有任何辅助的情况下,推测某一个时间点的白路斜在想什么,即使对象是何律,多少也有一点强人所难了。 有那么一些不太厚道,不过何律确实在思考,这个家里有了白路斜可怎么办。 他很快收拾出了可供自己休息的地方。 无论什么方面,他的需求欲都不是特别高,几乎什么都可以将就、什么都能适应,只是打地铺而已,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既然白路斜已经给了他自由行动的权利,何律也就没那么客气地将白路斜的家大致看了一遍。 或许是作为探索者的职业病使然,他在做这件事的时候相当自然,跟在自己家里似的,丝毫没有乱翻别人东西的心理压力。 从某种方面来说,何律和白路斜其实还挺像的。 一共也没花太长时间。 白路斜躺床上还没真的睡下呢,大概就过去了几分钟的时间,他就听到了何律敲了敲他的房门。 睁开一条眼睛缝,不见半点倦意。 对方大概真的很属性应该怎么与哨兵相处,敲门的力度并不大,只是刚好能被哨兵察觉的程度,让人舒服的节奏感没有刺痛到白路斜的耳膜,反而像是什么人造白噪音似的。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懒懒地对门外的人应了一声:“什么事?” 没有允许何律进来的意思,他也就没有把门推开,只是站在门外回答了白路斜的问题,问道:“书房的书我可以看吗?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那到底是白路斜的东西,借阅之前还是应该问询一下的。 白路斜其实是想拒绝的,他这最多有些关于哨兵的资料,他一个向导看了有什么用,想看怎么不找系统看。 然而转念一想,这好像说明自己比系统有用多了一样,便勾了勾嘴角,说:“想看就看,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 得到了允许的何律不知道会不会有点开心,像是得到了心心念念的玩具一样,哪怕这只算是白路斜从指缝间漏下的一点恩惠,他也该千恩万谢的。 可惜隔了扇门看不到那人的表情。 特殊材料打造的静音室又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他连何律的精神波动都感觉不到,虽说对方平时也藏得很好就是了。 何律想,可能打开门面对面说话会更好一些。 这样的沟通才算是有效沟通。 然而考虑到白路斜的特殊性,他便只是挨着静音室构造稍微浅薄一些的房门与他进行交谈来。 目光落在门上的时候,他不由地在想:像白路斜这么难伺候的人,能长这么大可多亏了他自己努力吧。 也不能对他目空一切的态度多说什么来,天之骄子总会有这样任性的资本的。 他不由地笑了笑,声音很轻,被静音室隔绝,不会让里面的人感觉被冒犯。 他想了想,继续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距离晚饭时间还有些距离,白路斜要是打算这时候睡觉,醒来估计刚好赶得上。 心里这么盘算着,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白路斜饶有兴致挑眉看他,说:“你不会真打算给我端茶倒水吧?” 能把别人的话曲解成这种程度也算是白路斜天赋异禀了。 何律没有太大反应,平静看他,回答:“我住在这里,总该是要做点什么才好的。而且我不觉得这是‘端茶倒水’,这只是我力所能及的一点小事而已,我觉得我可以稍微做一些来改善我们的生活,毕竟以后我也是要住在这里的人。” 那还真是何律的性子会做的事。 白路斜心想,随意地靠在门框上,可有可无地点点头,想起自己在何律家住时,也吃过一顿对方做的饭。也不是不能接受。 索性随便报了一个感兴趣的菜名,何律一一应下,末了,还问了忌口与不喜欢的食物。 总让白路斜有些相亲的错觉。 看向何律的目光多了几分思索。 “你不会真打算做个贤妻良母吧。” 何律不解:“我们都要住在一起了,了解一下对方的喜好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可是我就不了解你的,这不公平。” 白路斜皱着眉说道。 何律耐心地对他说:“你想知道的话可以来问我。” “……” 那多没意思啊。 搞得好像自己多关心他一样。 白路斜抿着嘴不说话,看起来有些纠结。 何律其实能想到对方会想问的问题。 无非是怎么打断他阻止他这件事,亦或者在他长篇大论的时候叫他无话可说。 他能看得出来白路斜对这两种情况厌恶至极,都算得上是暴跳如雷的,让哨兵本就敏感丰富的情绪刚加大起大落。 然而他自己的话也是留了余地的,若是白路斜问了,就说明他们有继续深入了解对方的可能性,但他不一定非要回答那些问题不可。 问了,又不是必须得回答才行的。 他要的,是白路斜的一个态度。 显然他能想到的白路斜也能想到,停顿了好一会儿,这个话题到底没有继续下去。 察觉到白路斜的情绪趋于稳定与平静,何律就知道对方的答案了。 也不气馁。 若是能够那么轻易解决的话,白路斜也不会至今没有一个向导与他精神链接过了。 这种情况倒是也有,那是一些精神力极其不稳定,就算进行精神疏导,都非常容易反噬到向导自己身上的狂暴哨兵。 当狂暴过分严重之时,还会引起其他哨兵的精神混乱。 每当要为这一类型的哨兵进行疏导,几乎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因为很难为这样的哨兵分担什么,微乎其微的帮助还要堵上自身,没有一个向导会喜欢面临这样的危险情况。 于是乎,最不稳定的那一位狂暴哨兵加入了歼灭组,单方面拒绝再接受向导的帮助,通过一些别的手段抑制着自己的混乱来。 白路斜显然同他不是一样的情况,结果却是不尽相同的。 也许从这方面来说,眼前的人也是一个“狂暴哨兵”吧。不过他的选择并不是封闭自我保护他人,只是非常单纯地看不上其他人罢了。 以他的控制力,哪怕有天真成了狂暴哨兵,大概也是疯得最正常的那一个吧。 毕竟对于白路斜这个人而言,做什么都像是正常的。 驯服他可比驯服真正的狂暴哨兵难多了。 好在何律也并没有驯服他的打算。 他只想要这位哨兵能够正常相处,不需要封闭自我,也不要拒绝他人。 尽管这样的事情同样难以实现,不过是难一点和更难一点的差别罢了。 无论是谁都不能强行地要求白路斜什么,这让这些想法本身,就容易被扼杀在萌生之时。 他不服管束,放纵暴戾。 所以他才是独一无二的白路斜。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