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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她站在那里,也只是淡淡的走过来,牵起她的手:“怎么了?有什么东西忘了?”安愿仰起头,那双狭长的眼睛笔直的望向他。荆复洲蹙眉,她的眼神似乎回到了那个除夕夜,他撞开门进去,见她衣衫不整浑身是血的躲在墙角,眼睛里疯狂涌出的恨意。可不该是这个时候,机场人来人往,他们就要一起出国游玩,她不该在这个时候,用这个眼神看着他。她不说话,荆复洲的心就毫无缘由的沉下去。他的手慢慢放开,看见四周朝他快步走来的几个高大男人。那些人都在朝他逼近,唯独安愿在面无表情的后退。人群嘈杂,荆复洲如梦方醒,刚刚大吼了一声“老董”,就被后来冲上来的几个便衣一把按住。膝盖无处着力,被迫跪在地上,身后有人死死压着他,额头抵上冰冷的地面。眼前是安愿的白色帆布鞋,视线之内也就只能看见这双鞋,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记得,她刚刚买回来的时候笑着问他的那句“好不好看”。好看。他当时是这么说的。而现在这种白只让人觉得刺眼。安愿低着头,第一次俯视他,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荆复洲极其狼狈,如同丧家之犬。她原本以为的这一刻,她会滔滔不绝的将自己的算计讲给他听,杀人诛心。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却只觉得那些话哽在心里,说不出咽不下。恨意从眼底褪去,变成悲悯变成轻蔑,眼看着手铐锁住了他的手腕,眼看着他面如死灰的抬起头来。四目相对,安愿看见他摇晃的瞳孔。“荆复洲,”她开口,嗓音是她原本的沙哑,没有甜软的撒娇与逢迎,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一把嗓子。往日温存的眼神也恢复了清冷,长达半年的缠绵仿佛只是一场大梦:“我说过,我相信善恶有报。”不甘,狼狈,仇恨。他的膝盖还被死死压在地上,像是认罪一般跪在她面前。到底是不甘心,他第一次付出一片赤诚的去爱,收获的却是欺骗。他苦心隐瞒着自己的身份,去接近和逢迎她的时候,她是不是冷笑着把他当作小丑一般。事情已成定局,没有证据,警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抓人,他再怎么挣扎狡辩也只是徒增狼狈,况且是在安愿面前。可他明明调查过,她身份干净,不可能是卧底。眼底那层困顿落在安愿眼里,凝视着他,安愿一字一句:“我不是卧底,但程祈是。程祈是谁,你该知道。”她站直了,冷冷的俯视他。若是程祈在天有灵,这一刻多珍贵。她简直想要拿着相机拍下来裱框纪念,她的仇恨终于有所皈依,她所失去的,跟这一刻相比全都微不足道。安愿伸手把那只刚刚戴上的戒指拿下来,钻石亮的耀眼,她在警察把荆复洲带起来的时候朝他伸手,戒指落在机场地面,声音清脆悦耳,震得他鼓膜生疼。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他还跟她求婚,第一次带着乞求的说出“别拒绝我”。他甚至想要把自己的一切都摊开给她看,他以为经过那个除夕,他们已经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张了张嘴,荆复洲嗓音干涩,分不清是哪里的疼痛让他脸色惨白:“都是假的?”什么是假的?他没说,可她知道。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安愿朝着他点头,眼神清清冷冷,毫无波澜:“都是假的,从梦死开始,就为了这一刻。荆复洲,你知不知道,你让我一无所有。”到这一刻,她的接近她的勾引,她的欲擒故纵和曲意承欢,全都有了清晰的理由。他们的爱情里她是最好的演员,可到头来唱了独角戏的却是他,又或者他们之间,根本不曾有过什么所谓爱情。荆复洲深深凝视她的眼睛,目眦尽裂:“安愿……”尾音颤抖,是穷途末路的绝望。他该有很多的话,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曾经他是想跟她一直走下去的,他也看透她的小把戏,以为一切都在自己鼓掌之中。可现实让他猝不及防,他最珍视也最宝贝的人,偏偏给了他一个最响亮的耳光。“荆复洲,如果老天垂怜,下辈子记得做正确的选择,当个好人。”转身,安愿走上了另外的航班。胸口处微微发烫,仿佛涅槃重生。飞机离开地面,她闭上眼,心里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她说程祈,我没让你失望。曾经,小女孩跪在地上,在大人的指示下哀哀嚎哭,照片里的人有一张细长眼睛,若是笑起来必定千般风情。那是安愿第一次听见“毒品”两个字,因为这两个字,母亲身亡,父亲入狱并再也没有出来。曾经,少女穿着校服,在空旷坟前坐上一整天。牵过她手的人与世长辞,山盟海誓都化作戏言。那时候她忽然有了恨,恨意也许从很小便种下,十多年后郁郁葱葱,迫使她背井离乡去往陵川。恍惚中,又听见程祈说。“但是安愿,我知道你肯定懂,有一天我会成为你的骄傲。”含着眼泪,安愿微笑,你不在了不打紧,这一次换我,换我去做你的骄傲。只这一次,安愿觉得,善恶有报,正义不灭。作者有话要说:并没有结局。。。上一章删掉了一部分,不知道今晚能不能过审,想看完整版的可以去我的微博:初禾初第27章同做过梦(四)九月,陵川音乐学院新生开学。远远望去就可以看见校园里迎新的阵仗,学长学姐忙的团团转,大一新生茫然的跟在后面问东问西。许骏站在学院负责的区域,正指导学妹怎么使用校园网客户端,身边忽然投下一片阴影,挡住和煦阳光。本能的,许骏抬起头来。陌生的男人,身材魁梧,面相凶狠。看年纪不可能是学生父母,不过这种时候,家里也常常会有哥哥之类的跟着过来。作为年级长,许骏礼貌的笑了笑,询问道:“您有什么事吗?”男人左右看了看,大概是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垂下头看着许骏,开口时是与本地相差极大的北方口音,平翘舌咬的都很生硬:“你们学院有个叫安愿的学生吧?”许骏一愣,旁边一起负责迎新的女生已经抢先开口:“以前是有,现在不在这早就退学了,估计傍上了好男人,回去相夫教子了呢。”不是她说话尖酸,而是安愿离开的实在毫无预兆,和她同一个宿舍的人都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退学。因为当事人的离开,班里所有的风言风语都被坐实,那些添油加醋以讹传讹的话也无从考证,似乎成了真相。大学里的女生大多瞧不起这样的人,安愿两个字,是全系女生公认的同类中的耻辱。只是这瞧不起究竟是因为她依傍男人衣食无忧,还是因为自己没能依傍上那样的男人,就另当别论了。长相粗犷的男人皱了皱眉,倒不是因为这种言论有多难听,而是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他看了看许骏,男孩已经把黄头发染回了黑色,更显得温和干净。许骏也在看着他,语气跟刚刚一样礼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