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钟尾巴上的树
???????若陀龙王的躯体与山岳无异。高高的山头在他的脸庞的映衬下，甚至都显得小了一圈。再加之若陀龙王嗜睡，走到哪里就倒头睡在哪里。尾巴一盘，四肢埋进肚子里，下巴稳稳当当地放在充当枕头的山峦上，谁看了不会感叹一句：好一座绵延的群山！哪里晓得这周围都是若陀龙王的身子，好不容易攀爬上去的山，也许还会是若陀龙王的肚子呢。 没有谁能够吵醒一头正在沉睡的龙。他在地底下的时候就经常睡个天昏地暗，任凭土地上的雷声轰轰，瀑布哗啦哗啦地浇在土地上，风呼呼地卷起一大团土尘。他全然当作耳边飞过的蝴蝶，轻飘飘地放在梦底下了。来到地底上后，虽说那些声音没了厚厚的土层，不再闷闷的，但若陀龙王也不甚在意，顶多当作睡前的小歌谣，安然地在露天地里睡着了。那些渺小的人类在他身上绕来绕去，对他而言也不过是想在他的身上停歇片刻的小生灵吧。除了偶尔不小心碎了一小块岩石，弄得若陀龙王有点痒痒的，但他顶多不满地拍两下尾巴，很快放下了。他不常生气，也没什么好生气的，那些人类那么小，小到也许他打个哈欠就能把他们吹到很远远的地步。更何况他已经和摩拉克斯约定好了，说好了要庇护这些幼小的人类，所以他不生气。 他很早的时候就想看看地面上的光景。若陀龙王虽然能够感知到世界的模样，可这毕竟不是用眼睛真真切切地瞧的。就像你深深爱上了甜甜花酿鸡的味道，却始终无法看见它可口诱人的光泽。人们常说色、香、味三者缺一不可，若陀龙王已经知晓了香与味，缺的就是“色”一字。提瓦特这么大，他像是个刚刚出生的小婴孩一样充满好奇心，把那些景色当作他珍贵绝美的矿石一一收藏起来。对他来说，摩拉克斯庇护的那群人类也是这副光景里不可或缺的一角。因而默许了人们在他睡觉的时候爬上他的背脊，在他的身上摘一朵小花，或是借此远远眺望一番远方。时间一长，风不知何时吹来了种子，在若陀龙王身上的缝隙中生根发芽。若陀龙王的躯干不似自然界里天然生长的峦石，那些山涧里生长出的龙角、龙躯、尾巴，都带有浓厚的元素力。除了被元素力吸引而来的史莱姆和寿命短暂的飞蝶，很少会有生灵长时间停留在他身上。但那些和人类一样孱弱的种子却在若陀龙王身上越长越茂盛，好似一点影响都没有，甚至长势极好。种子萌发的嫩芽迎风飘扬，随若陀龙王淋了一身清凉的白月光，晒了满身橘红色的太阳光芒。雨水顺着若陀龙王身体流下，也淌过了那些枝桠、叶与花。 仙人鲜少在他沉睡的时候接近他的身边，唯有摩拉克斯会默默来到他身边陪他。若陀龙王眯着眼睛，在月光下安分地酝酿睡意。摩拉克斯说是担心又来一场地震，偏要看着他睡觉。但真当了时候，却是摩拉克斯先闭起了双眼，一点儿也不像要监视的样子。他的脸颊正好靠在若陀龙王的龙角上，有点热乎乎的。若陀龙王的尾巴绕着身体盘了一圈，轻轻搭在了一旁的山上。尾巴上早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里面甚至开了一点点灿如星辰的白花。那些花没什么浓郁的香味，铺展开来时却像极了流淌在地上的星空。摩拉克斯的双手轻轻抚过伸展过来的枝桠，手法极轻，极轻。明明摩拉克斯摸得只是树，可若陀龙王却隐隐有些躁动，想说些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把尾巴往摩拉克斯怀里靠，让他再好好与那些枝桠与花玩。摩拉克斯轻轻笑了一声，让枝桠上的那朵花羞得颤抖了下。 若陀龙王爱极了这番光景。被封印在地底下的时光里，他也常常在梦里描绘那夜摩拉克斯与枝桠的轮廓。他昏昏欲睡，记忆里的一些风景早已随磨损消逝了，可唯有这一点，却不知怎么清晰得宛若在昨日。摩拉克斯，若陀龙王在梦里呢喃他的名字，梦语在漆黑的土壤里生根发芽，与若陀龙王尾巴上的枝桠缓缓向上生长，生长，直至冲破土层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