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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幸邺。”又过了一阵子,再添上:“己巳,进幸临平。”皇帝亲征算不得小事了吧,可到史官笔下也只有短短一行,寥寥几字。其间所有波折艰辛,尽皆隐去。她有时候也好奇,她前世落在史官笔下会是个什么样子呢?能超过一百字吗?只怕难。而后人就要从这简单的描述中去感受她的一生,进而琢磨她的脾性喜好。说起来,也是够荒唐的。就像大名鼎鼎的孝武陈皇后,谁不说她骄矜跋扈?可谁亲眼见着了?但没人管,人都只说自己想说的。郭圣通也不管。她死后随便后人怎么说她。那又能如何?左右是不知道。左右她是为自己活,又不是为那名声活。好不好,歹不歹,又能怎么样?刘秀一走,疆儿要念书,辅儿觉多,她到底比从前寂寞多了。成日里倚着窗看书,也总觉得看不进去。既看不进去,便找人说话吧。刘荷花去岁也生了个儿子,和刘辅差不多大,正好带进来和刘辅玩。孩子有了玩伴,一时半会是想不起找母亲的。两人便挪到一旁说话。刘荷花的娘家始终都是个填不满的窟窿,满足了父亲和母亲的花销不算,还得给弟弟安排差事娶亲。如今天下未定,汉室也不富裕,帝后逢着大年节宫里都不添置什么。贾复却宁愿自家过的紧巴巴,也不让刘荷花为难。可人心都是rou长的,瞧着娘家侍女仆役的吃穿都比自家孩子好不说,还得受父母埋怨,嫌她弟弟的官小了。气的刘荷花柳眉倒竖:“说句不该说的话,贾复托关系找人要是被捅到陛下那去,他都脱不了身。他们却还不知足,只当女婿是应该的。昨天又打发人来和我要银子,张嘴就是三千两。”她渐渐红了眼:“我哪有这些银子?他们也不管,只觉得女婿家不是自个家,不用替他想着怎么过日子,能多刮些就刮些。”她满脸悲切,郭圣通都不知道从何去劝,只能默然听着。那到底是她亲生爹娘,她自己抱怨的,别人抱怨了未必好受。“贾氏族里对我这样贴补娘家,不是没有怨言。我也知道我不对,原来也下定了决心不理睬他们。可……心软啊,还是心软。”她忍泪道:“我只觉得对不住贾复,要是那会他和我和离了。没了这么多糟心事,说不定过的多好呢。”郭圣通见她越说越不像样子,忙正色道:“说什么胡话。贾复这么用心用力,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你?”等刘荷花走后,她和羽年感慨道:“刘荷花娘家以后再想靠她,只怕是靠不住了。”女儿女婿这般掏心掏肺的,都换不回来他们的笑脸,还当是应该的。这也就是刘荷花还对那点亲情存着痴心妄想的心,若不然依着贾复的手段还有不能叫他们老实的?不过是怕刘荷花心里过不去。羽年也叹气:“若贾夫人母亲是后娘,她只怕还好受些。可偏生不是,还一点都不疼她,为了自己喝她的血都成。时候长了,再热的心也冻硬了。”闺友的家事不叫人省心,但军政大事却顺利的很。大司马吴汉击五校贼于箕山,大破之。五月,刘秀进幸元氏。辛巳,进幸卢奴。六月,冯异领命平川中。彼时公孙述割据川中,聚众数十万,刻造天下牧守印章,备置公卿百官。又遣将军李育、程乌率兵数万出陈仓,欲联合当时关中的割据势力吕鲔,进攻三辅。冯异连战连捷,大破李育和吕鲔。李育、程乌和吕鲔逃往汉中。川中由此平定,委实是炎炎夏日里最能叫人消暑的了。征虏将军祭遵又于涿郡杀张丰,可谓又一大喜。到了七月,刘秀也终于重新回到了洛阳。她刚嫁他时,他出征她是无动于衷的。后来动了心,就牵肠挂肚起来。然而到现在,忐忑和激动都少了很多。因为,她知道他会好好回来。☆、第三百零八章又梦(两章)刘秀只回来歇了一个月,把手头要紧的政务理了理,便又出征去了。天下既未定,天子四处出征也是应该的。郭圣通笑着送走了他,心头纵有些许怅然不舍,但想想如今所拥有的,便又觉得心满意足了。她守着刘疆和刘辅,慢慢看着手中的帛书,等着前方的军报。汉室也不是无往不利的,偶尔也会遇着些挫折。贲休以兰陵城降,还不等盖延和庞萌获城,便又被董宪夺了回去。刘疆跟着邓禹念书,自然不单只学经史子集,也得听朝政军务。回来了见郭圣通捧着军报叹气,还像模像样地安慰郭圣通:“母后,胜败乃兵家常事,您不要上火。”刘辅鹦鹉学舌,却话说不明白,含含糊糊的学了个音,弄得满殿哄笑。刘秀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自是不会为这点事灰心。但郭圣通还是把儿子们的心意写进了书信里告诉他,她想他知道不管前面是一帆风顺还是波折重重,要记着连儿子们都知道宠辱不惊呢。刘秀很快回了信来,字里行字皆是喜悦和自豪。母亲私下里和郭圣通说,也不怪刘秀这么高兴。打下了万里河山,能有个青出于蓝的继承者,怎么能不叫人欣慰?郭圣通点头。汉家制度,从来都是嫡长子即位,可若是长子不贤不良怎能服人?免不了兄弟相争骨rou相残。现如今,她只盼着辅儿愚钝憨厚些了,或是如刘秀所愿做个贤王辅佐疆儿,或是如她所愿做个福王只管潇洒自在。这样,她的两个儿子都得着了最好的结局,再好不过了。景帝只有梁王一个兄弟,可最后结局到底不太好。她不要她的儿子们被皇权这个巨兽吞噬了心智,只盼着他们永远相亲相爱。毕竟,到最后谁都逃不过一把黄土盖脸。何苦要到了地底下才失悔莫及呢?为此,她自刘辅一落地便有意拉开他和他哥哥的距离,不敢过分溺爱他。现下还是兄弟,将来却就是君臣了。景帝和梁王闹成那样,窦后要负上一多半的责任。偏心太过,怎么不叫人生出不该有的奢望来?她想如今狠心,总好过将来痛绝心肠。母亲并不评定她这么做的对错,只长长叹了口气,抱起脚边的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