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学生
转学生
中午和舒杳一起去吃饭,打好两菜一汤后就端着盘子随便找了个四人桌坐下。我俩的餐卡是足球队给发的,一个月1200块,除去午晚餐还能剩些钱买水果和牛奶。 当然,足球队也不是那么好进的,舒杳从小就开始练习足球,技术相当不错。而我则是因为身体素质很好又勤奋好学,且有舒杳的担保,才勉强得到教练的首肯让我进去做个替补。 不得不说一中在人才培养方面毫不吝啬,每年大把的资金花在奖学金和特长经费上。说来一中能如此财大气粗,除了政府每年批下大量的资金外,还得益于毕业校友的资助。 舒杳边吸溜着羊rou汤边说,今年卓逸集团又私下向校方捐了好几百万,还为音乐教室购进了一架斯坦威钢琴。 “卓逸?是卓逸楼那个卓逸么?” “对。” 我挑了挑眉,卓逸楼是我们学校最大的实验楼,充满科技感的外观一看就造价不菲,“你是怎么知——” “同学,请问这里可以坐吗?”一个甜甜的女声在上方响起。 我抬头看去,四目相对时我有些尴尬,竟然是今天早上那个给我打伞的人。 这时我才注意到四周,食堂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挤满了人,“呃……可——” “可以!可以!同学请坐。”那人问的是我,可我呆滞的模样让舒杳先替我应下了。 “谢谢。”说完她就坐在了舒杳的斜对座、我的邻座。 一时间桌上变得极为安静。 舒杳平常吃饭恨不得长两张嘴,一张吃饭一张喋喋不休,此刻竟也噤声不语,我注意到她耳根似乎有些泛红,我皱着眉看她,她却躲着我的眼神。 舒杳这个家伙在搞什么。 不过我平时也没什么话,于是便不管她埋头吃我的炸猪排。 “啊,抱歉。”那个女生碰掉了我放桌上的餐卡。 我俩同时弯身去捡,她披散的头发扫过我的肩。 饭桌狭小逼仄,我隐隐约约闻到旁边那人发间的柑橘香气,香水还是洗发乳? 想必不是我自己用的那种廉价货,因为这气味层次分明,除了主调的柑橘味还能闻到些绿叶香,有种凉丝丝的清甜感,很衬她的长相。 她把餐卡递给我,“抱歉。” “没事。” 舒杳端起她的羊rou汤,小口抿着,透过热汤面腾起的水雾,我看到她正眯起一双眼盯着人家看。 受不了舒杳这样鬼鬼祟祟的样子,我便捡起了刚才没说完的话题。 “舒杳,你刚才说卓逸——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还是很好奇,因为仅从校友感恩母校的角度看,卓逸捐的实在太多了。 “啊哈哈,桌椅,啊呀教练办公室那对桌椅确实有些老旧了,咱们待会去队里休息室看看有没有新的。” 我皱起眉,不知道她为什么装傻,想来应该是和身边这个女生有关系。我盯着她有些心虚的眼神,便顺着她的话答应着,“好,是挺旧的了。” 餐桌上只剩下调羹碰撞碗沿的声音。 “我吃饱了,二位同学慢用。”她站起来,对着我们笑了笑,便端着盘子走开了。 我注意到她盘子里的清蒸鲈鱼和糖醋排骨似乎一口没动。她好像只喝了几口海鲜粥。 我顺着舒杳的目光,看着那个女生离去的背影,脊背端正笔直,步伐沉稳却又带着些少女的轻盈。她四处张望了一下,才下定决心似的跟着几个学生往收餐处走去。 她似乎,不太熟悉这个食堂。 我心生疑惑,这个人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但看上去又很合理让人揪不出毛病。 “欸,你知道刚才那人是谁么?”舒杳压低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不知道。谁?” “新来的转学生,卓逸集团现任董事长沈卓逸的外孙女沈郁冉!” 原来如此,难怪刚才舒杳突然打断我询问卓逸的事。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个月前,她一家人到四餐厅用餐,我妈告诉我的。” 舒杳家里是开餐厅的。 “所以她这样的大小姐为什么要来拥挤又嘈杂的食堂用餐?”我故意在拥挤嘈杂上加了重音。 “谁知道呢,可能是什么生活情趣吧,”舒杳眯起了眼,盯着人离去的方向,面色有些泛红,“不说这个,你不觉得她很漂亮吗?” “嗯,有点。” “有点?”舒杳非常不满我的措辞,瞪大眼睛看我,“是很!很!你不知道追她的人有多少!好在她学音乐,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音乐教室里,不然那些没脸没皮的男生肯定会对她纠缠不休!” 我看她情绪起伏很大,眼里放着光,便问,“你喜欢女生?” 舒杳瘪了瘪嘴,眯起眼上下扫了我一遍,“方逸你好古板。什么女生男生的,我就喜欢好看的人!” “哦。那你加油。” 舒杳撂下筷子叹气,“哎我就说说罢了,就算她喜欢女生,我也不可能追得到她,人家不仅漂亮得要死,家里还这么有钱。” “你家不也挺有钱的么?” 舒杳摆摆手,“不是一个档次的,我家可捐不出那么大一栋楼。” 我收拾着餐盘,“倒也是。好了,吃饱该回教室学习了。” 舒杳突然脸色凝重地靠近我,“先别急,其实我还有一个小道消息,想不想听?” “不想。” “哎呀,你想!我跟你说——”她把嘴凑到我耳朵旁边。 我觉得痒就躲了一下,又被她拉回去。 “其实沈郁冉转学到咱们这儿是因为她在原来的学校把人的腿弄断了。” 我皱起眉,回忆着雨天她那好心又温柔的模样。弄断别人的腿?她? “因为什么?”我问。 “不清楚。反正最后她家里和受害方调解,赔了些钱就不了了之,也没有在学籍档案里记过。表面上她是因为我们学校新招进一位很厉害的音乐老师才转学过来。实际上是因为这事儿,她家里花了好多钱作封口费,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听到的。那个受害者母亲在洗手间的隔间里打电话被我听到了。她当时拿不定主意要跟沈郁冉家要多少封口费。少又觉得亏,多又不敢要,就一直对着电话那边争执不休。” 我沉默无言,心想,不管是不是真的,像沈郁冉这样背景复杂的转学生,还是少接触的好。 走出餐厅大门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身后有一道视线灼烧着我的背,回头看时却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