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先生送我礼物了，他心里有我

    宋晋听到她的哭诉随即睁眼，只觉得胸中一口郁结之气久久不去。但还是撑起笑脸：“媺娖，你和寡言少语不同，寡言少语是承芳托给我，你是我自己要照顾。且我相信，媺娖就算身边没有我，一样能活下去，只是我想你少受些无谓的苦。在我身边，你不必不安，先生向你保证，我们一直是一起的，不会分开。”

    “不是的，不是…”朱媺娖伏在他膝头哭道：“若是我没见到您，我可能会活下去，可上天又让我与您重逢，若您离开，我真的活不了，我不能没有先生…”

    相比之前在皇宫对宋晋懵懂的爱恋，现在的宋晋更像是支撑一无所有的她，唯一活下去的理由。无法诉说的爱慕，因为他是她的先生，是她的师长。她受不了一个人长久孤独的内心煎熬，却也在他面前胆怯卑鄙，到了嘴边的话变得弯弯绕绕，还刺伤了他。

    “别蹲着，一会儿你的腿就要麻了。”说罢宋晋弯腰抱起朱媺娖，准备把她放在身旁的木凳上，朱媺娖却搂紧了宋晋，“先生，让我抱一会儿您，可以吗？”

    宋晋回抱了她，一边慢慢拍打她的背，一边说着：“先生永远陪着你，或者是媺娖永远陪着我，好不好？”

    “…好。”

    朱媺娖的脸埋在宋晋的颈窝处，她轻轻蹭着，嗅着他发肤间的淡淡香气。

    宋晋不是第一次感受到朱媺娖身上独属少女的青春气息，却是头次这样近，近得毫无距离。那馨香瞬间就充斥了他的周身，随即她柔软细滑的碎发又挠在他下颌脖颈上，似痒不痒，这叫他心头产生些异样，自己是不是和她处得有些近了？

    这想法产生的瞬间就被否决，他现在根本不敢和她保持男女应有的距离。他的每句话、每个动作其实都是小心翼翼，就怕哪里伤了她。罢了，自己是个阉人，岁数也老了，自己想多了才是。

    待她情绪稳定后，宋晋将她放在书案的座椅上，问她：“现在闲来也是无事，媺娖要不要提笔作画？”

    朱媺娖听了这话就把右手往身后一缩，面上显出慌乱神情，双眉紧皱，低声道：“先生，我不愿叫您对我失望，我…我现在是画不来了。”

    宋晋对她循循善诱道：“媺娖，当初你用左手写字作画，我还对你说，善用左手的人要比常人聪明许多。现在不过换回右手，媺娖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朱媺娖在他的鼓励下，拿出了右手，抿着嘴唇微微点头。

    待宋晋准备好笔墨纸砚后，不急着让她先动笔，而是说道：“媺娖，在你动笔前，我想送你几个礼物，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朱媺娖紧张的心情一去不返，望着宋晋的双眼亮了起来，她笑道：“是什么？先生快拿来让我看看！”

    宋晋就像变戏法的一样，伸出的手掌开合之间，便出现一个锦囊。

    “打开瞧瞧吧。”

    是三个印章，分别是寡言少语和小麻雀，她顾不得细看两个鹦哥儿印章，而是拿起那枚麻雀印章，仔细端详。

    精致的羽毛纹路，灵动流畅的线条，一如当年，就连用料，也是当年的青田岩门晶。看着眼前活神活现的雕刻，她不免忆起自己初见雀雀印章时的喜悦，和那时无忧快乐的自己。

    “先生，您有心了……”这次她不像幼时小心捧着，不敢使劲，而是紧紧攥在手中，“我没想到还能再见雀雀印章，这是一个大惊喜！”

    宋晋佯装松了一口气，道：“是惊喜我就放心，今天我还一直惴惴不安，就怕媺娖嫌我刻法生疏。”说着他拿起另外的两枚寡言少语印章，“媺娖也看看寡言少语，它俩也一直等着你呢。”

    朱媺娖放下印章，先是朝着那旁桌案上已经吃饱喝足，开始梳理羽毛的寡言少语望去，接着才扭头对宋晋一笑：“是了，可不能冷落了这两只鹦哥儿。”

    她又拿起两枚鹦哥儿印章，因也是青田岩门晶石料，整体通透无暇，在光线照射下闪着不同光泽。这两只鹦哥儿朱媺娖看得出他是严格按照正主体型雕刻的，脑袋圆圆，肚子圆圆。一只翘着尾巴，一只昂着头颅，俱是栩栩如生，憨态可掬。

    “先生，您刚刚又在胡说逗我笑，明明您的手艺可以说比之那年更有精进，却不承认！”

    朱媺娖笑得嘴角咧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往日又大又亮的眼睛也如弯月一般。宋晋也跟着摇头笑道：“诶，媺娖也要理解一些我渴望得到赞扬的虚荣心，为了满足我的虚荣，也只好在媺娖面前假意自谦一番。”

    朱媺娖听了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先生不光手艺精巧，心思也玲珑，以后我可要费心揣摩了。”

    宋晋弯腰作揖道：“不敢不敢。”

    等朱媺娖坐好后，宋晋问她想画些什么，朱媺娖看他一眼，心道我是想画您，可现在也说不了口啊。宋晋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就自己开了口：“媺娖，我看你很是喜欢寡言少语，不如就画几笔他们如何？”

    “嗯，我是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