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药妃怯生生的站在厅堂，双手有些彆扭的揉着衣襬，眼神不敢直视，只是闷着头望着地上。

    「大人，那些姑娘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惊慌。」她怯懦的声音像蚊声若不仔细聆听还怕听不清。

    「那药姑娘是否能医治？」法无情神情庄重的问道并无嘲笑或鄙视意味。

    「能。」药妃虽小但还懂些医术。

    「那就有劳了。」

    「不会。」

    「先生应该快回来了。」

    「咦？」药妃的眼神上移，脸却不敢正视。

    「先生上山找寻治疗药姑娘的药，些许几天就回府。」法无情淡雅的看着有些惊吓的女孩，若去除她脸上的胎记，应也是天仙之质。

    药妃听闻不知该如何回应，她以为学疏渊当初只是随便说说并不当真，只是不晓得他竟真的上山帮她採药，一种难以言语的感受在身体里蔓延，在这世上只有药王才会真心待她，为何他要对她这么好？

    「药姑娘想到外面走走吗？本府可以派人陪同。」法无情想到她多日不曾出门怕她闷坏，便提议找人陪同走走。

    「不，妃儿不喜欢。」药妃连忙摇头，世人都只喜爱美丽的事物，见到瑕疵丑陋的东西都不屑一顾。

    「也好，要不本府找人陪你聊聊？」法无情十分关心她，把她当成自家小妹呵护着。

    「也不用了，谢谢大人的关心。」她怕生、怕嘲笑、怕自己会吓到她们。

    「还是药姑娘……」法无情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药妃打断。

    「大人可以唤我妃儿。」

    「妃儿姑娘。」法无情淡淡笑着。

    「妃儿不是姑娘，只是个丑陋的女孩。」药妃自卑言着。

    「妃儿姑娘妄自菲薄的言语本府可不认同，没有人能抉择自己的容貌，只有心境变了，人才会变得漂亮。」神族的人从不藐视或贬低任何人，他们心胸敞大坦然面对任何事物。

    药妃听他这番话只是更压低头，药王也曾说她是世上最漂亮的女孩，但那时她都当是父亲哄女儿开心的一席话，然而法无情与她非亲非故却还愿意哄她开心，她微微一抿，法无情果然是这世上最好的官者。

    「谢大人的话，妃儿记着了。」

    「那好吧，妃儿姑娘也累了，下去歇息吧！」

    「谢大人。」微微欠身后她便退下，不敢再多逗留。

    「大人。」和药妃擦身而过的优允斌有些困惑的望着药妃的身影。

    「何事？」

    「先生回府了。」他回头稟告。

    「喔，回来了？」法无情原先估计要再晚几天，没想到这就回来了。

    「是，先生还带回一些遗骸。」

    「什么遗骸？」法无情神色严肃问着。

    「应是回生案牺牲孩童的遗骸。」

    「请先生妥善处理并发还给受害家属吧！」法无情想起左小洁执着的样貌也有些交代。

    「是。」

    「大人。」几日不见的学疏渊，一回府就听弟兄们说起几天的事物，好让他不至于脱节太多。

    「先生辛苦了。」法无情看着一罈一罈的遗骸作成记号，交代着最后的归处，心里也放下一颗莫名的石头。

    「这八名孩童的遗骸总算是找到了。」学疏渊也略感安慰，虽说案子已结，但等不到骨灰的家属始终放不下最后的期待，早日找出送回也好对生者、亡者交代。

    「嗯。」法无情有些惆悵的看着衙役的动作，他无语的看着天色，何时人才能放下心中的贪、嗔、痴？陶腻梦的痴让不少人牺牲，虽让人感叹却也不生唏嘘。

    「妃儿姑娘果真如先生所说，心中有伤。」法无情将药妃的状况说给他听。

    「难免，长期与人隔离又得不到同儕的体谅，心中难免有伤痕。」学疏渊一点也不讶异道。

    「只怕她的伤口比先生想得来的大。」法无情有些担忧着，瞧她年纪轻又不肯轻易吐露心情，心里难免会感到寂寞和无助。

    「大人发现什么了吗？」学疏渊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让人分不清他真实的想法。

    「她足不出户也已半个多月了，在内院也不曾与人交谈，除了我和你以外，几乎没人同她说过话。」

    「看样子伤挺大的。」学疏渊并无讶异的神情，有的只是干练。

    「你可有把握治好？」

    「只要将她脸上的胎记去除，她的伤口自会癒合，其馀的就看她自己怎么想，毕竟医者只医人不医心。」

    「也是，可惜你也不算良医。」法无情莞尔笑着。

    「你好，我是来……医治你们的。」来应门的女子见到她瑕疵的脸庞和怯懦的样子，心中就算有芥蒂也稍微卸下心防。

    「请进。」陌生女子开门让她进来，里面坐在一块的两名女子也怯懦的站起来看她，瞧见她的脸后心中原本的芥蒂都松懈了，两名面面相覷没人嘲笑。

    「那个……我是法大人派来医治你们的人。」药妃带着医药箱扭捏的杵在原地。

    「过来吧！」一旁的女子领着她靠近她们，她们虽被囚禁五年多，三人的感情早已比亲姊妹还亲，就算被优允斌救出后也都窝在一起，即使法无情有让人替她们多准备房间，但她们依然睡在一块，只因心中的恐惧会被黑暗增大。

    「你的脸？」站在一起的女孩问起了，而她只是更自卑的低头。

    「小若。」旁边的女孩制止了。

    「我就不是在笑她，我只是羡慕她的样子。」名为小若的女子嘟嘴嚷着，这话让药妃有些震惊的抬头。

    「你羡慕我？」药妃有多希望自己能拥有正常的脸蛋，但她却羡慕她丑陋的脸？

    「是啊，我如果有你这样的脸，我就不会被抓去做那些噁心的事了。」小若有些伤感说着，这话让两名女子也认同。

    「是啊，我若长得这般就不会被凌辱了。」年纪稍长的小仪说着。

    「我寧可要张丑陋的脸也不要这样活着。」一旁的小襄也落寞的附和，每当她自己一人发呆独想时，就怕会想起那些丑陋不堪的夜晚，没人能理解她们是如何活下来的，刚开始只想着活着回家，慢慢的他们摧残她们的信念，直到后来她们也搞不清楚活着目的是什么，只是不想让生活一起的姊妹伤心。

    「可是丑陋的脸会让人笑、让人丢石头、让人骂丑八怪，这样你们还想要这张脸吗？」药妃不安的捂着半边脸，以往她认为长得漂亮的人就能得到宠爱，但听到她们的话反而有些动摇。

    「我寧可被人嘲笑、丢石头，也不要被人没尊严的糟蹋。」小若气嚷着，药妃看着她们有些动摇原先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