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忘 我们是互相救赎的存在（4-10）

    ???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么无理取闹了？」

    「我怎么就无理取闹了！」

    在我六岁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和mama总是吵架，有好几个夜晚，我和璟馨都会被门外的摔东西，以及咆哮声吵醒，然后害怕的抱在一起哭。

    后来才知道，mama是一名心理师，原本也是个工作狂，为了尽快完成心理学相关的书，可以待在办公的地方整晚不回家。

    爸爸给我们看过他为mama录下的视频，那是mama在演讲的画面。

    自信的整个人散发光芒，她本该继续待在属于她的领域闪闪发光。

    然而，在生下我们之后，她的世界改变了。

    「阿惠，小尘又发烧了。」

    因为父母都有工作，我和璟馨白天都是待在外婆家，我跟璟馨比起来身体虚弱些，时常容易天气一变就发烧。

    外婆没有去医院的运输工具，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只能找mama处理。

    她的上司一天到晚用了已婚，又是常请假的mama的原因屡次拒绝她出差演讲的机会，甚至无故减少她的看诊时间。

    多次谈判无果，反倒让她失去了这份工作，也得罪了那些有背景的人，手边的资源被切断，mama很好胜，自然是过不去那个坎，这也造成她患上严重的忧鬱症。

    医生建议让mama住进精神科治疗，但爸爸知道mama的个性，肯定不会接受的，而他也认为自己可以照顾好mama，才没有答应医生的建议。

    可是mama并没有病识感，会趁人不注意偷偷不吃药，情况时好时坏。

    每当她跟爸爸出现意见分歧，她会先发怒，然后控制不住情绪的崩溃要闹自杀。

    「我说了，我会这么晚回来，是在加班。」

    「我不相信，你一定是外面有女人了！」

    一开始，爸爸会选择退让，可越到后面，他也会没法忍受的爆发，双方就会激烈的争吵。

    我将璟馨安抚入睡，听到外头似乎没有动静声了，我缓缓地打开门看。

    东西全都洒落一地，狼狈不堪，只剩下爸爸独自坐在客厅惆悵，我问：「爸爸，mama呢？」

    「你外婆带她回家了。」他来到我的面前蹲下，温柔的摸了我的头，「小尘怎么还没睡？」

    「我等等就要睡了。」

    面对mama一次又一次的吵架，爸爸支撑不下去，选择用加班的理由来逃避这个家，于是mama将更多的关注放在我的身上。

    「给我穿上。」

    mama第一次对我发怒，是我拒绝了她的好意，不想要穿她准备的衣服。

    「不穿、不穿，我不要穿。」

    我的回嘴，惹怒了mama，她赏了我一个巴掌，吼：「王璟尘，你是怎么？好的不学，而学你爸爸那个坏德行！」

    我委屈，紧抿着下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便抽起衣架，然后一遍又一遍的在我身上落下。

    在mama教训我时，璟馨开口帮我说话，也被一起教训。

    「我怎么生出你们两个来忤逆我？我看我来死好了……」

    mama突然开始搧自己巴掌，我和璟馨带着疼痛，好不容易抚平mama激动的情绪。

    事后，我要璟馨看到了mama在教训我，就装作没看到，听她说了可是，我便直接打断没有让她说完。

    「我是哥哥，我说的算。」

    最后还不忘交代，请她不要打给爸爸求救。

    如果爸爸帮我了，只会导致他跟mama争执不休而已。

    「小尘，对不起，mama不该打你的。」

    当mama气消时，来到我的房间跟我道歉，我摇头说自己也有错。

    也是从那之后，我会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因为只要一个不对，便会惹mama不高兴。

    不过有时候还是会莫名的踩到她的雷区，而她依然是给我一巴掌，又我糖吃来安抚我。

    跟我说她下次会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却还是没能做到。

    但我没有怪她，我知道她生病了，没办法掌控自己的一言一行。

    可是，久而久之也不知道怎么的，只要她大喊我的名字，我心头都会一惊。

    「来了──」

    我一打开房门，mama骂道：「你在搞什么？我刚刚不是让你去帮我买药水的吗？」

    意识到mama的怒火已经到达百分之七十了，我立刻答：「我这就去买。」

    接过mama递来的钱包，连忙动身。

    刚把家门关上，疼痛感就在我的手臂蔓延开来，我忍不住的叹口气。

    这种生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mama的病情也不知道会不会好起来。

    我看前方的号志是红灯，使我停下了脚步，淡淡的薄荷味窜入我的鼻腔。

    一个撇头，发现有个女孩一直往前走，根本没有注意来车。

    我要是放任不管，汽车就会撞上她，我抓住了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拉进我的怀里。

    「你没事吧？」

    她抬眼看我，而我瞧见了她的泪痕，追问：「你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没事──」

    没等到她的回覆，她便整个人倒卧在地。

    「你怎么了？」

    我蹲下身，慌张的摇了摇她的手臂，感觉到她的体温似乎偏高，于是我把手放在她的额头。

    「好烫。」

    这个十字路口是小巷子，平时很少人会骑车经过。

    方才差点撞上她的汽车也许是今天唯一一辆，所以我求助帮忙也不知道能够喊到谁。

    如果再继续烧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将mama的事情暂时拋到脑后，一把把她背起，奔向距离这里不远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