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助（清水）

    姜晴心里一紧，这些词语对于她来说未免太过血腥暴力，她摇了摇头，缩进何煦怀里。

    “怎么会这样，那个小女孩怎么了？”

    何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对姜晴说：“等一下，等会儿我们出了医院我再和你说。”

    “那刚刚小护士说的那个主任呢，他又怎么了？你是不是一点东西都没吃，怎么会累成这样？”姜晴心疼地轻轻覆上何煦插着针管的手背，握住他冰凉的指尖。

    何煦也故作委屈，让姜晴轻松一点：“是啊，我也可生气了，主刀大夫是我们主任，他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医生，可是年纪大了，手有点静脉曲张，今天这台手术要切肿瘤和做肠吻合，他不行了就得我顶上去，把我身体都搞垮了，可是病人家属都忙着感谢他，也没人来看看我。”

    姜晴被何煦逗笑了，起身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一会儿你输完液，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多少吃一点。”

    “嗯，听你的。”

    姜晴歉疚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辛苦……”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何煦笑着说，可随即他也沉默了，因为他也有未说出口的抱歉。

    他们互相依偎着，直到那瓶葡萄糖滴尽，何煦自己取了针，起身带姜晴回到了门诊部。

    姜晴看了看自己发给何煦的一串傻话，不禁有些脸红，想要把何煦手机里的那些统统删掉。

    她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何煦已经放下了手机，忽然反锁了门，把姜晴拉进自己怀里，靠在门上轻轻亲吻起来。

    他的唇有些凉，但是把她的面颊亲得又痒又烫，他的怀抱是遏制的压迫的，可是那吻又是那么温柔与亲昵，姜晴抱着他的腰，也放肆亲吻着他的脖颈，就好比热恋的情人本该如此，生活中的爱念本当如赤裸相见时一般炽热。

    “你早上想对我说什么，说吧。”姜晴的最后一吻落在何煦的唇上，她贴紧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

    “我其实想了很多话，我其实想说我爱你，因为爱你，又很清楚我的生活和你的生活不同，所以我很恐惧……”

    姜晴不敢抬头看他，她能感受到他变得急促的呼吸，让她有些心酸。

    “昨天晚上，我们做了很多逾越的事情……”姜晴本想打断他，何煦却接着说，“我知道那样你会很开心，我也很开心，可是我也很难过，我害怕你喜爱的不过是一场买来的游戏……其实我什么也没有，所以我才会拒绝你，我不希望它越入我们的日常，我这样做很自私……”

    何煦用着平静地语气诉说着，可是事实是残酷的，他知道自己和姜晴的生活间有着怎样不可逾越的鸿沟，一时冲动的告白让他幸福，也让他不幸。

    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场情欲的虐恋游戏让他们短暂相见，可注定不会让他们永远相伴、

    姜晴抱紧何煦没有撒手，她尽量压抑住自己的哭腔，说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刚刚我在想，我要带你吃什么好，可是我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其实这个问题我早上也想过，哪个时候我也想，我到底是爱你，还是爱那种rou体上的快乐……”

    她仰头吻上何煦的唇，轻轻拨弄着他的舌尖，直到两人面色通红，才脱离这绵长的一吻。

    “我之前没有想通，可是我现在不想想了，如果我不爱你，我就不会来找你。”

    姜晴注视着何煦，就像何煦所说，她的眼睛里有火光，早就把他燃烧了。

    何煦抱紧了她，她感到肩头的湿濡与潮热。

    “我见到阿香了。”

    姜晴平静地说，何煦身体一颤，想要离开，却被姜晴抱得更紧。

    “她没联系到你，就直接去你家了，她和我说了你们两个人的事，我不在意的。”

    愧疚让何煦的声音都细弱了起来，他羞愧地说：“对不起，我没有想要隐瞒你，之前你问过我前有没有交过女友的事，我那时就已经准备和你说了，我只是想找一个时间……”

    “没事的。”

    姜晴是真心说出这样的话，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大度从何而来。

    “阿香的事情以后我们说，还有一些事……”姜晴有些愤懑，她揽住了何煦的脖子，有些严肃地问：“其实你不愿意把SM游戏和生活混在一起，也是因为那个女人吧？”

    何煦完全不知道阿香和姜晴说了什么，垂下眼眸点了点头。

    姜晴只要想起阿香下午在车上对她讲的话，心中的不忿和愧疚就多一分。

    *

    阿香看了看后视镜的姜晴，说道：“何煦学历那么高，干得也很好，他本来不在二一七医院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是有什么意外吗？”

    “那个女人啊，她喜欢的是作为调教师的Pluto，可是她不允许何煦这个真实的人存在，所以她就要毁了何煦……”

    “都不是我不忘旧情，你就说那个女人干的是人事吗？在何煦家庭出了问题人生低谷的时候走近他，骗财骗色都让她做了，可是她自己不新鲜了，要走的时候还要倒打一耙，一定要说何煦心理有问题，是为了侵犯女性才做妇科医生的……就算是何煦官司打赢了，他也没办法在大医院继续待下去了，好好的前程，就这么被毁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官司都打赢了！”姜晴既气氛又疑惑。

    阿香看着瑟缩在副驾驶上的姜晴，冷冷地说：“那能怎么样呢，我们在调教室里都是支配者，可惜生活里却不是，他家的生活条件你也看到了，比不普通人好了不少吧，那又如何呢，没权没势的……”

    “总之，那件事对何煦伤害很大，之后直到遇到你，他都没和人正常交往过——如果是他先和你表白的话，那他可真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气。”

    *

    思绪像是被瞬间抽离，何煦拉着姜晴走到了窗台边，看向夕阳，为姜晴补充了一点有关他第二段恋情的细节。

    “其实我已经放下她了，那段时间我父母为了离婚的事忙碌，家里很乱，我在医院虽然工作顺利，可是压力很大。”

    “她爱的我不是完整的我，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受了那么大的刺激，她不能接受我是一个普通的医生，可是我真的不是一个实际生活中的支配者。”

    他有些懊恼，“学妇科是个意外，因为自己有着不可告人的癖好，我每天都在自我怀疑，我面对病人都是羞愧的，所以我从来以最严格的标准要求自己，让自己做好医生的工作。”

    姜晴为他擦去眼角的泪水，他严格冷酷的模样深得她心，可是哭起来眼眶微红，也让姜晴爱不释手。

    “感情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怨恨过，不爱就不爱了，继续纠缠一点都不体面。可是我接受不了她用bdsm的事情污蔑我现实生活中的人格，就好像是把你扒干净了，逼迫你在大路上走，那段时间，我真的要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