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烟火

    学校篮球场。

    「真是他妈烂到不行的地方。每天都在球场上练球了，挑这里简直没有新鲜感。你有没有看到，cao场上还有几个老人家在跑步，很破坏气氛。」

    「谁要跟你什么气氛啊，这里是看烟火漂亮。」王果兴致勃勃的坐在球场正中心，大力拍拍身边空旷的地方要秦真燐过来坐下。「囉嗦什么，这边坐。」

    过了五分鐘之后，天空中全无一点动静。

    「八点五分了。」坐在球场中间看天空很像小布会做的事，所有他会做的事都是傻子会做的，秦真燐觉得自己想个傻子。

    咻—蹦—

    「看吧看吧，咻蹦—开始放烟火了！」一听见声音，王果兴奋极了。

    等了几秒后，天空还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没多久过后，就听到烟火化成光点落下的声音。

    「怎么会没有！」王果站起身，仰头四处寻找烟火。

    「你看那边。」秦真燐指着教学大楼的方向。同时又听见烟火施放上去的声音，「在教学楼后面，被挡住了。」烟火在教学楼后炸开，四散的光点五彩繽纷，但秦真燐和王果只能想像那画面。两人并肩坐在球场上，面朝着教学大楼的方向，猜测着烟火的顏色和形状。

    「没有烟火，星星也很漂亮。」王果躺在球场上看向天空。

    「这里光害那么严重，根本看不到星星。」秦真燐说着在王果身边躺下。

    「我妈说那三颗连在一起的星星是猎户座的腰带。那上面那颗可能是他的肩膀吧…」王果指着天空，把三个她认为是星星的亮点用指尖连起来。

    「猎户座是冬天的星座，现在是夏天。」

    「…」

    「没有烟火没有星星，但还有月亮。」天空高掛着一弯新月，细细长长横躺在天上，皎白如雪。「总有些什么会留下的，即使不起眼。」

    「你觉得很多很多年后，在你心里会留下些什么？」月色美好却朦胧，细云覆盖其上，减了它一半的光芒，难怪王果忽略了。

    「忘不掉的事。」不论好事坏事，多年后只要还记得，就都是对秦真燐来说最重要的事。「你呢？」

    「我会记得高二这一年。」高二这一年，他覆着她的手跟她道歉、他们曾经合唱过一次歌、他替她清理被画乱的桌子、一起去喷水池玩水、她趴在他背上让他载回家…只要是和你有关的事我想我都忘不掉的。

    「为什么？」

    「因为这是最坏的一年，也是最好的一年。」王果的回答令秦真燐讶异，他偏头看向王果，突然明白为什么今夜看不见星星了，因为所有的星星都跑到王果的眼里去了。她眼里忽明忽灭闪烁的亮光，是夏夜里最璀在的存在。

    「说到以后，你以后想干嘛？」像是感受到了秦真燐的注视，王果也转过头来看向他。

    「不知道，读法律或经济吧。你呢？」

    「不知道。」王果笑笑，她从来也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啊对了，恭喜你期中考拿了全班第一。」

    秦真燐没有答话，他的目标是全校第一。在目标未达成之前说恭喜还太早。

    「篮球联赛你来吗？」期中考结束之后接下来就是篮球赛，秦真燐一样把目标放在冠军。

    「不知道，下个月童军团要出队。」

    「有空的话…来看一下比赛。」不知怎的，秦真燐听到王果的回答有些失望，他想他大概是很希望王果可以来看他比赛的吧。

    「会啦。一定会去的。欸秦真燐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

    之前莫名其妙对你发脾气，对不起。

    「…谢谢你请我吃烤rou，还陪我看烟火。」道歉说不出口，到了嘴边就换成一句风马牛不相干的话。

    「我也有话想对你说。」在看见王果和江凛舟拥抱的那天，秦真燐哭了，他靠在严阳的肩上，哭得不能自己。那时候他问严阳，如果我告诉王果我喜欢她，那他们之间还有没有可能？严阳沉默了很久，才慢慢的说「我不知道。」

    「蛤什么？」

    秦真燐突然想要告白，试试看严阳那句「不知道」藏有多少可能性。他想起严阳每次和江凛舟讲电话的样子都让他忌妒，如果他也能这样自然的和王果说话，随时随地都能找她，那该多好。

    「我…」告白这种事是要怎么做啊？

    秦真燐话憋在心里说不出口，说出这种东西简直耊彆扭极了，正常人都怎么做到的？

    「怎么了？」王果看秦真燐话说的吞吞吐吐，一点也不像平常的他，不自觉觉得好笑。

    秦真燐现在真是骑虎难下，早知道就不要因为衝动突然告白了。

    「我想…我等下送你回家。」撑了大半天，还是说不出口。秦真燐洩气的大叹一口气。

    「好呀，时间也差不多了，上次被我妈骂过之后现在都不准晚回家。」王果边说边苦笑，起身后拍拍身上的灰尘，抬头再看了月亮一眼，她对月亮轻声的说，

    很多很多年后，我也会记住今天这一晚的。

    秦真燐把王果送到家门口，这次王果不像上次一样赶他走了。她微笑着对他说谢谢，他也挥挥手对她说再见。

    再见…怎么好好一句告白说出口却变成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