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

    离开牙科医院后，由于vlog系列素材还没录制完毕，江清窈和李晓决定去看个电影，然后打卡最近很火的网红饭店，再逛逛街买点衣服，做ootd分享。

    晚上回到公寓后，两个人已经是筋疲力尽。下午哭了那么久，晚上又暴走普海区，江清窈洗漱完，在沙发上坐了没多久，眼皮就开始打架。她打了个哈欠，瞥见坐在阳台书桌边的李晓还在分类素材。

    不行，实在撑不住了。

    她起身，准备回房间睡觉，离开前不忘叮嘱李晓也早点休息，视频素材明天上午来弄也是一样的。

    得到李晓的答复后，江清窈向卧室走去。天气晴朗的晚上可以看见月亮。但这样的夜晚，室外气温也格外低。

    她关上玻璃窗的最后一丝缝隙，拉上窗帘，打开空调，关了灯。身心疲惫的江清窈放弃了网上冲浪。晚上十点半，卧室内漆黑一片，江清窈没由来的一阵放松，迷迷糊糊的坠入了黑甜乡。

    一夜无梦。

    此时的韩修竹还开车行驶在京江大道上。刚刚结束了读研期间的导师组的一场饭局。饭桌上氛围十分和谐。韩修竹常常感到十分幸运，进入大学后能够遇到一个从本科带他到研究生毕业的导师。

    他与周松柏的师生情始于一次大创比赛，周松柏喜欢对科研抱有严谨态度的学生。韩修竹的细致，认真和一点就透的天赋让他十分欣赏，比赛结束后便拉他私下吃饭，问他愿不愿意跟着自己继续这一领域的研究。

    师生二人谈了许多，韩修竹就自己的兴趣、今后的学年计划、目前的比赛都作了细致的看法，包括以后读研的方向，并恳请周松柏给自己一周的时间考虑，说要认真思考、不想含糊。

    周松柏答应了。一周后，韩修竹顺利加入了周松柏的科研团队，成为了周松柏教授名下仅有的两名本科生之一。研究生毕业后，他暂停了读博的打算，开始着手准备就业，顺利入职了现在的私立口腔医院。

    回到家已经是晚十一点了。韩修竹满身疲惫，他换了拖鞋，去卧室拿了睡衣去洗澡。热水没开多久，整个卫生间便被雾气弥漫。头顶花洒喷出来的流水从头顶往下淌，拂过背后的肌理和前胸，顺着腰间的三角地带淌入黑色浓密的耻毛，最终汇向地面的排水口。

    虽然白天工作繁忙，但牙科医生的好处便是没有晚班。父母在老家，独居的韩修竹却从来不含糊对待生活。

    可能是学医的关系，他不是很喜欢点外卖，反而更愿意在下班后去超市买点蔬菜瓜果，简单给自己做一顿晚饭。然后出门散散步，回来练练书法。

    当然，所有的休闲娱乐活动并不都是这么养生，他也会每隔两天去一次健身房，不是为了好身材，而是为了保持身体健康。

    关掉花洒，擦干身上的水后，韩修竹围着浴巾出来。今晚在饭桌上，周松柏有意让他参加临大5天后要举办的优秀毕业生经验分享大会。

    对于这种经验分享会，韩修竹认为与大学时期的水课一般毫无意义，并不想露面。但又不好拂了恩师的面子，只好点头应下。

    其实预备工作也不难，就是准备一份稿子和一份PPT，讲讲本科及研究生的经历和学术成果以及就业经验，再给学弟学妹们答疑解惑。碍于今天确实疲惫，韩修竹打算放在明天晚上开始准备。

    关灯躺在床上的韩修竹闭眼酝酿睡意，不知为何，脑海里想起了今天下午那位患者。

    好像叫江清窈...如果没记错的话。

    牙科虽然被称为分贝最高的科室，但基本都是小朋友治疗的时候哭。这么怕痛爱哭的成年人，韩修竹是第一次遇到。

    姑娘满脸的泪水，一开始呜呜的哭。因为哭太久，鼻尖儿都哭红了，眼睛也肿成桃。后面冷静下来仍然控制不住的抽抽嗒嗒。

    都说行医久了，什么离谱的事情都会见到。并且随着医龄的增加，医生对自己的职业会越来越冷漠，具体表现在对患者的态度上。

    韩修竹当初在三院实习的时候，就亲眼目睹过各种案例。有坐在治疗椅上哭不停的小孩儿被医生嫌弃，呵斥着让家长带走哄好再进来；也有其他科室患者因为不懂，多问了几句，遭到医生不耐烦打断。

    一开始心里那份初入职场的天真和对职业的尊敬让他时刻站在患者的角度，替他们打抱不平。直到自己的耐心也渐渐开始有减少的迹象。

    特别是遇到患者较多但又不配合的时候，韩修竹就会处于暴走边缘。曾经和已经围着口腔垫躺下，但又突然害怕，跑到医院门外的小孩对峙半小时的经历他已不愿再回想。

    但奇怪的是，面对江清窈一开始的不配合，韩修竹并没有觉得厌烦。其实不止江清窈，其他病人很多也都很怕根管治疗。

    越想，江清窈那张糊满泪水的脸就会越清晰的浮现在他眼前。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有些慌乱。为什么对她会有耐心呢？内心深处一些不愿意承认的原因被韩修竹用“感谢这种奇遇让他自己在实习期间解决小朋友哭的方法第一次在正式工作期间有机会试验于成人”这种蹩脚的借口替代。

    夜色渐深。明月高悬。在一番自我洗脑催眠后，困意袭来。

    希望她下次治疗的时候不要再哭了。

    这是韩修竹在坠入梦境前的最后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