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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之根才能做药引,而这宫中……”苏云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德妃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这宫中的女人哪一个不是任由皇上宠幸?入宫之后谁又能分清是不是处子……苏云接口道:“此事还是交给苏云来办吧。不过娘娘能否答应替苏云保密呢?苏云可不想有人觊觎这祖传的不老丹方。”若是这不老丹真的有效,德妃还巴不得将其藏着掖着,免得皇后与其他的嫔妃都得了便宜。她欣然笑道:“本宫答应你绝不会向外人透露。”苏云正要言谢,德妃却道:“不过,你初来乍到,偌大一个皇宫可别迷路了。这样吧,怜月是我信得过的人,我保证她绝对不会泄露你的秘密。不如让她领着你去御花园吧。这样万一有人问起来,也好有个照应。”苏云的心一沉,德妃终究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宫中自由出入。但是她依旧不动声色道:“多谢娘娘!”苏云方要离开,德妃又道:“等一下。”苏云回头,有些不解:“娘娘还有什么吩咐?”“万一有人问起来,你怎么会在御花园里,你怎么回答?”苏云眼睛骨碌一转,俏皮道:“我就说是奉德妃之命前来宫中裁衣,不巧在御花园遗失了手镯,所以在那里寻找。”德妃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很好,让怜月领着你去御花园吧,之后她会带你出宫的。”……十二月的天,地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萧瑟的冷风吹在苏云的脸上,她对着双手呵了一口气,搓了搓有些冰凉的手。苏云在御花园里兜兜转转,却并不急于寻找龙柏。她其实是在等一个人。怜月本来可以呆在暖阁之中,惬意地围着炉火取暖的,如今却要在瑟瑟冷风中陪着苏云挖树根!她实在是有满腹怨言无处可诉。这时候,有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和怜月撞了个满怀!“哎呦!”怜月叫了一声,回头一看,居然是谷大鹏。她本来心情就不顺,如今更是火冒三丈:“谷大鹏!你跑什么呀!走路没长眼睛么?”“怜……怜月jiejie!”谷大鹏憨笑着,满是歉意地望着她,他马上又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一个酒坛子,喃喃自语道:“幸好,幸好,没有洒了。”怜月满腹狐疑地打量着他,又看看他怀中的酒,突然抓住他的衣袖嚷了起来:“好你个谷大鹏,居然敢偷偷溜出来喝酒?看我不告诉德妃去,让她重重罚你!”谷大鹏连忙说道:“怜月jiejie莫要误会!方才德妃娘娘已经准我假了!”怜月眉头一挑:“什么?这到底怎么回事儿?”谷大鹏抱着酒坛说道:“今个儿是寒梅节,我和小荣子、小翠他们说好了要准备一桌好酒好菜,大家聚在一起庆祝庆祝。德妃娘娘宽宏大量,说大家辛苦了一年了,就准了我们的假。现在啊,小荣子他们已经摆好了酒宴,你不知道呀,这别提有多丰盛了!对了,还有怜月jiejie最喜欢吃的叫花鸡和麻辣猪蹄呢!瞧我这手里的,还是从十八仙酒楼买来的上等美酒呢!”怜月什么都好,就是嘴特馋,她此时心里痒痒的:“哎呀,这么美的事儿,怎么不叫上我呢?”谷大鹏贼兮兮地笑了笑:“嘿嘿,怜月jiejie您继续忙吧,我先走一步啦,要是晚了可就连鸡脖子鸡屁股也吃不到啦!”一直在一旁观望的苏云趁机说道:“怜月jiejie若是有事缠身,就留我一人在这里找龙柏吧。我好歹也来过宫里几回了,出宫的路我还是认得的,朝北笔直走不就到了玄武门了么。”怜月有些心动,但是依旧杵着不动。谷大鹏拉拉怜月的衣角:“怜月jiejie,你到底走不走啊?你不走,我可走啦!”他说着就要离开,怜月越想越不是滋味,一把将他拽到一边,突然变了一副脸,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大鹏,我知道你人最好了。要不你替我陪着苏姑娘一会儿,我先去吃点东西,等会儿就过来换你?”谷大鹏故意张大嘴巴,不乐意地说道:“那怎么成啊!”怜月使劲儿摇着他的袖口,死皮赖脸地求道:“求求你了大鹏,我从早上忙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呢。你就帮帮我吧,我一定给你留一个大鸡腿,等你回来吃啊!”谷大鹏似乎被说动了:“看你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帮你这回吧。不过,记得给我留一点儿鸡胗!那是我最爱吃的。”怜月喜出望外:“谢谢大鹏!一定给你留!”她抱起了酒坛,对着苏云招招手,“苏姑娘,我有事先走一步,你可得跟紧了谷公公!别走迷路了!”苏云笑道:“怜月jiejie放心吧。苏云岂是没见过世面会到处乱跑的人呢?”怜月终于还是经不住美食佳酿的诱惑,一溜烟地走了。苏云见怜月走远了,对着谷大鹏竖起了大拇指,谷大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带着苏云一闪身走出了御花园。☆、旧人当苏云跟着谷大鹏一起踏上了掖庭宫坚硬、冰冷、苍凉发灰的石板路的时候,她的心慢慢下沉,就像是踏上了刀山火海,令她浑身打起了寒颤。一如十多年前一样,宫门口的那株白皮松依然冷漠地矗立在那里,灰褐色的树皮如同鳞片似地一片片脱落,露出里面斑斑驳驳、粉不粉白不白的内皮,满目苍夷。就像是一个正在脱皮的魔鬼,用满是伤疤的身体令你的胃泛起阵阵痉挛。十多年过去了,一踏入这里还是让苏云心底的伤疤再次流血!掖庭宫,位于太极宫的西侧,为宫女所居,其中也不乏罪臣的犯妇女配,她们被丈夫或父兄所累,被迫没入宫中提供杂役劳动,干着最脏最重的活,还要忍受着太监与女官的羞辱与折磨,而且永无重见天日的机会。前一刻她们还是风光无限、衣食无忧的贵妇千金,后一刻却沦为了背负罪名、幽幽深宫中最底层最卑微的奴仆。苏云尝过这种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滋味,简直是生不如死。一道圣旨,令父亲郑玉伯以及诸多兄弟与她们阴阳永隔。年幼无辜的她不仅要忍受生离死别的痛苦,更是与大姐郑如意一同被贬为宫奴。她们娇嫩白皙的双手在冷水中变得粗糙、开裂;她们亭亭玉立的身体因为沉重的负荷而变得佝偻、扭曲;她们明亮灵动的双眼变得晦涩、黯淡,失去了生命的光辉;最可怕是她们的心被摧残地千疮百孔,貌随心瘁,形逐魂销。她们被夺走了一切,甚至是活下去的意义,变得只剩下躯壳,过着行尸走rou、苟延残喘的生活。萧瑟的北风刮在苏云的脸上,像刀割一般地疼。她鼓起了勇气,推开了那道陈旧、沉重的宫门。苏云跟着谷大鹏悄悄地溜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