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虚荣心
第31章—虚荣心
“你还记得在我们的婚礼上，弹钢琴的那个女孩吗？”俊意喃喃开口，气息正好喷洒在他脖颈皮肤上，热热的。 沈尧商低眉俯看着她，点点头。 不是今天那个女孩吗？沈尧商的表妹，东方明珠。也是这几年的事，怎么不记得？ “记得。”他答道。 俊意憨憨笑了一声，“我差点没认出她来。”今天如果不是她碰巧拍了她的东西又碰巧见面说了那一大番话，她真的要错以为她们是第一次见面。 “是啊，怎么才几年啊，就出落得这么漂亮。”康显渠是由衷赞美的语气。 是啊，才五年而已吧…… 她就从幼娇娇的小女生变成了成熟的大美女了。难怪人们常说女大十八变。 俊意心里是叹息了一声的，可是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却成了这样… “喜欢吗？你要爱她，我不介意……” 剩下的话已被他生生拦截住—— “怎么？想逃避责任？”他一脸玩味，那两道英气十足的眉微微立着。 俊意抬头，可能是灯光的问题，看不出他的眼神是危险还是安全。倒是声音听着就没什么好气。 她讪笑了一下。 她只是想趁醉意说说而已。因为有时候有些话她不能随便说，不符合她平时作风更不贴她一惯言行，没有一定的语境支撑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吊诡，只好借着这次醉意一次倾口而出。她就这个想法而已。 “那岂不是便宜了你。”他又说道，含着笑意，听不出是真生气还是假开心。 便宜了她？ 俊意身子颤了一下。手抓着他衬衣，纠成一团。 前面那句话就算了，现在这一句她怎么听怎么越不对劲啊。蹙着眉头。 什么叫便宜了她？ “到底便宜了谁？”那个东方才多大啊？刚毕业而已。如花似玉的样貌，如火如荼的年纪的一个女孩子。他要真想，人家还不要呢。 “您也不年轻了，康总。”她松手，顺便推了他胸膛一把，整个身子正准备要离开他怀里，他眼疾手快的，胳膊肘一下子围过来箍紧她腰身，将她脸贴在他心口处，挪了挪位置，两人重新又回到刚才的姿势。 他悄悄笑着。 是啊，可不是不年轻了，他不年轻了。他们都不年轻了。 俊意闷哼了一声，他心跳连着笑声真的震耳，平稳气息后慢慢开口： “我不是无端猜测的，只是听说她以前喜欢过你？” 她眼神带着点窃喜，好像故意捉弄人的小孩子一样等着看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康显渠被她这话给弄糊涂，眉毛皱得一团不成样子看。 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他那个时候不知道是参加谁的婚礼，东方明珠正好去当小花童，主持人在台上问她最喜欢现场的哪个哥哥，她转了一圈台下宴席桌，就指着他说：这个哥哥。她连他叫什么名都不知道，就随便这么一说，他哪里会当真。就权当是个小孩子对哥哥的喜爱而已，过后早就忘得一干二净。而且她那个时候才多大啊，六七岁？就一个幼儿园小朋友，他当时都已经成年了。 “小孩子的话你也当真？” 他不知道是谁跟她说了这事，总不过是她身边那些人，其他的人也不敢在她面前乱来。 俊意抿着嘴不说话。他再低下头一点，瞧见她脸颊侧有红色的痕迹隐隐而出。 低低沉沉的笑声传来。 “怎么闻着有点酸啊。吃醋了，康太太？”她今晚怎么了，有点不同于以往，对他的事这样前所未有的关注和质问，他姑且称为质问吧—— “我哪敢。”俊意咬咬唇。 她才没有吃醋呢！ “嗯？”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你不太了解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说这话就觉得眼眶有一股湿热要被逼着出来。她怎么变得这样爱撒娇了，说这样酸酸的话，好像接下来要准备跟他推心置腹一样。 “说来听听，成老师。”他耐心十足。 她吸了吸鼻子。 她不仅会吃醋，而且讲真的，她很介意。介意有人要夺去她的位置。她才舍不得让位，康太太这个位置多好啊，有人巴结有人奉承，说什么都被奉为金科玉律，动动手指就有无数人前呼后拥的，她可享受了，她舍不得下来。 不仅舍不得，而且还有点虚荣心。 “我可是有很强的虚荣心的。” 康显渠微微愣住了。 她眼眸水亮，摆这样娇俏的面容，似是而非说出这样的话，让人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眼神好像在看着他，又不是真的全神注视。他的心尖上下被挠痒痒一样。 她是怎么了？ 他手掌在她腰处摩挲，紧紧加了点力道。 “可是今晚，你却满足了我的虚荣心。”声音低沉得快融进那同样低沉的音乐声。 他比谁都明白。 康太太今晚一举拍下百万级别的东西，让所有的人都在艳羡他康显渠有一个这样疼爱体贴自己的好妻子。可是其实他已经猜到她真实的目的。她不是真的要讨得他开心，她只是想助力那些初创业者而已。他知道，她平时一直都有在留意这类新闻，关注各行各业发展，尤其是她的家庭背景和工作经历，让她对这一个群体格外关心。 据他所知，她在回国期间就帮助了不少同行人，以自己的人脉和资源给他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和引荐，让他们少走了许多弯路。那些人也有成功后向她表示感谢的。只不过都因她不喜张扬高调，不愿让人人知晓都被谢绝了。她总觉得这是自己理所应当做的，而且还做得不够多不够好。 今晚这些，也许他只是博得了一个美名罢了。所以说，假公济私的是她。 可是，说起来，他何尝不是在配合她呢？还乐此不疲的。 他们的结合本来就存在着某种含义，她比谁都要清楚，她在这个位置，就注定有些事只能她去做才有意义，这不关虚不虚荣的问题。 而且，她有很强的虚荣心吗？哼，一听这话他比谁都要先笑出声。 从结婚到现在，她花过他的钱吗？顶着他的名头行过便利吗？基本没有。不仅没有，她在他身上花的钱恐怕比花自己还多。还记得有一年他生日，她问他想要什么礼物，他一时也想不到，就说无所谓。她可能是觉得他什么都有了，又觉得不送点什么又说不过去，就直接转了一笔钱到他账户，说是喜欢什么就自己去买吧，像哄小孩儿那样。他当时就被她这行为给惊到了，就没见过她这样的女人，有时候真的半点不解风情浪漫。 可是，他自己能好到哪里去。也不了解她想要什么东西呢？她珠宝也不怎么喜欢戴，提到出国玩也意兴阑珊的。除了喜欢喝喝酒外，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其实他宁愿她跟其他的女人一样，大手大脚去置办包包衣服，囤名车名表花他钱，可她总是表现得淡淡的。 他一开始也有猜想是不是她觉得这些东西太俗了，看不上眼，就想着买点特别的东西给她的，带她去过拍卖会，她还是无动于衷。后来无意中看到她从家里带过来的嫁妆，那些珍藏的顶级珠宝首饰和文玩，都是她从小看到大的东西，不说戴腻了，看都看腻了。所以拥有了那些最好的东西，她对其他的还看得上眼吗？感兴趣吗？ …… 他好像给不了她什么。 不仅这些，连他们现在住的地方都是她名下的房产。这是个八十年代的别墅，陈设什么的已经有些老旧了。她作为一名建筑师，应该是有她审美品味才是，不说住多高级的豪宅，至少重新装修一番，可是她没有，两人结婚的时候，她一个要求都没提，就说想住在这里。她喜欢这里，觉得这里是上城最好的地方，虽然房子也旧了，不算宽敞。可是她喜欢。 他把这事告诉陈纭褚后，他哈哈大笑着说，原本就是俊意是下嫁你们康家，不算新奇。要不你干脆入赘成家算了。做个杭州赘婿。 …… 她是有钱，界限也够清。好像是随时握着一根线，什么都分得白白明明的。在他的认知里，人越有所图越简单分辨，如果什么都不要了，那只能证明她并偏安于此。可她越不觊觎他什么就让他越不安，因为如果两个人没有任何纠葛也就意味着随时都能切割掉关系一样。只是他们，真的像表面这样，那么容易分得清嘛？是想要切割就能切割得掉的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