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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的温柔

    夜深了,灼烈的热度褪去,欲望渐渐平息。静夜里,只能听到彼此悠长的呼吸。

    姬发忍着身体的不适,悄悄坐起身,轻轻捡起榻边散落的衣袍。

    敏捷的豹子刻意压轻动作,想要远远的逃离开,找个没人的角落舔舐伤口,回味甜蜜。

    可惜猎人没有给他机会,太子的动作太快了,几乎没有留下残影,一个翻身便压制过来。

    他没有用很大的力气,仅凭借一只手臂和身体便稳稳将少年按回了被褥之上重新桎梏起来, 甚至抽空用另一只手护住了姬发摔向床面的后脑。

    “要跑哪去?” 那只手顺势下滑,抚过少年的散发,又轻轻的捏了捏漂亮的后颈。

    “ 我该回自己的营帐了。” 姬发不想看他,也不敢看,只垂着睫毛挣扎着。

    “别走了,好不好?明天校场cao练也别去了,我现在就准你的假......”

    殷郊环抱着少年,贴着爱人的脸颊温声哄着,他感觉到了他的挣扎带着憋闷和别扭,又怎么舍得放他委委屈屈的回去。

    “可是嬷嬷说了,事后不可留宿,除非......” 姬发心头翻滚着酸苦,温暖的怀抱让他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哽咽,只能住了声。

    除非是你结发的正妻,未来在大商的庙堂之上端坐在你身侧的王后,才会有这样的资格......

    我又算的了什么呢?

    只有在台下仰望你,在你的身后追随你,甚至在陷入绝境的时候,你竟然也要把我推开,可笑的让我独自逃命。而我呢,拼死也要返还到那山穷水尽的境地,甘愿做一只拼死的困兽,只为能和你肩并肩的站在一起......

    “别可是来可是去的了,今天你就是那个除非。” 殷郊打断他,声音掷地有声。

    不过无心的一句话,又让姬发的心砰砰乱跳了起来,隐隐生出了不该有的期待。

    不、不......过了今天,那明天呢,明年呢,还有剩下漫长的余生呢?

    刚刚生出些雀跃的少年的心,又如被霜刀刺中了一样冰冷下来。

    要是能像那柄鬼侯剑一样就好了。

    冷冰冰的青铜剑,静静的悬挂在账下,反着月光的剑身像批了一层雪色的寒霜。

    恍惚间,姬发甚至在耳边听到了它快速出鞘之时的嗡嗡空鸣,在战场划破血雨腥风的琅琅铿锵......

    做一柄嗜血的兵刃、杀伐的重器也没有什么不好。

    能够紧贴在那人的身旁,永不分离,生死相依,为他趋使,助他所愿。

    殷郊看姬发安静了下来,只呆呆的注视着自己的宝剑,心里叹了一口气。

    看来要牺牲下宝剑的色相了,只要能把人留下来。

    殷郊起身摘了剑,转身朝姬发一丢,少年本能抬手稳稳接住。

    “这是柄鬼候是太子册封仪式上父王赐我的,全天下都知道它是太子的佩剑。”

    “除了我以外,要是谁敢当着外人随身配带它,估计第二天脑袋就要搬家,就算是我护着也没用。”

    “我虽不能把它赠与你,但是只要你喜欢这把剑,可以随时来我账里,想要怎么把玩随你。”

    殷郊将桌上的灯盏放置在床榻边,橘色的光中,琥珀色的眼眸含着笑意,似邀请,又像蛊惑。

    姬发避开他的视线,一言不发又把鬼候推回到殷郊怀中,愣愣的咬着下唇不知道望向地上的哪个角落出神。

    殷郊挑了挑眉,他的小豹子今天居然没了兴致。

    父王的宝库里面有一张黑桑角弓,殷郊曾经偷偷将它从高处的宝架上取下来凝神细视,坚韧的弓身浑然天成,纯黑哑光,仿佛将宝库的灯盏都吸去了光辉。

    细细抚摸,发现犀牛角制成的弓柄上雕满了粼粼浅纹,既不繁琐,也不呆板。

    上手一颠,刚好的分量,少一分则轻飘,多一分则笨重。

    殷郊用力挑了一下弓弦,只觉破空贯耳,战战有声。

    真是把绝世好弓。

    只等下回再立一次光耀的军功,他定跪在父王的面前,只求能将这弯劲弓赐予姬发。

    只有它才配的上雪龙驹背上的那个英姿飒爽,箭无虚发的身影。

    再回神时,姬发发现殷郊正贴着他身旁,给他身上的淤红出涂着膏药。

    “我不用这个,你说过这是女人用的东西......” 姬发皱了皱眉,语气有些嫌弃,耳朵却热了起来。

    “用药消散的快一点,再说衣领遮不住的地方,别人问起来,怎不能说这么冷的天里让蚊虫咬了吧?” 殷郊嗔道。

    “ 还是说你后天要违背军令披头散发的进校场,再被当众抽个十鞭? 只怕是崇应彪那小子第一个要跳上台去给你行刑......”

    “他敢,我打的他满地找牙!” 少年恼怒的握紧了拳头,眼神变的锐利狠绝起来。

    小豹子以rou眼可见的速度炸了毛,变的鲜活又可爱。

    殷郊笑了笑,手指粘了些药膏,戳了戳姬发的背,示意他乖乖趴好。

    “听话,你先睡,我很快就帮你擦好。”

    “我啊,改天教你几招,专治崇应彪的身法,让你揍他个痛快。”

    殷郊跪在姬发的身侧,一边在少年的身体上点点擦擦,一边测过脸来狡黠的冲他眨了眨眼。

    姬发把脸深深的埋在了枕头里。

    一直以来他觉得战士的内心应是一座凝结多年的雪峰,可现在自己的心好像消融成了一汪春水,爱人的手指轻而易举的伸进来,轻轻的撩起涟漪。

    殷郊,你怎么能这么好呢。

    身体已经给了你,整颗心也早已经......

    迷迷糊糊中,青涩的少年卑微的想着,不要在对我更好了,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再回报给你......

    涂抹完了於痕,殷郊又轻手轻脚的打来热水,用温热的毛巾仔细擦拭了姬发身后的每一寸角落。

    “抱歉了,不该这么粗鲁的对你。”

    收拾完一切,殷郊侧对着姬发躺着,用手顺着他的头发慢慢的梳理一会,挑起一缕散落的发丝轻轻吻起。

    少年的头发很蓬松,但却异常柔顺,一点也不像他平时张扬的性格。

    殷郊虚握着他的手,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下次我定会更温柔,但愿我能控制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