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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礼(上)

    月已高升,营地也沉静了下来。姬发在太子的帐前站了一会,终于鼓足勇气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殷郊见他来了,不满的丢开手里敲着空碗的筷子,抱怨道:“等了你快一个时辰,我这一桌菜都凉了,还以为你不来了。”

    姬发只站在门口望向他,月光透过帐顶小窗的撒将进来,打在他身上,蓬松的束发遮下了阴影。

    殷郊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见那一双眸子在昏暗中清亮的出奇,莞似月光。

    战场上的姬发凶悍又不愿屈服,殷寿想着,就像他帐下挂着的那柄倒映着月光雪色的鬼候剑。

    但此刻的他,目光中带着很复杂的东西。

    幽怨里面混杂着一点羞恼,苦涩里面又染上一丝点绝望。

    见姬发一言不发,好似绷着的弓弦,殷郊便不再逗他,笑开了道:”放心,菜我没动,都给你留着呢,谁让咱两天下第一好。”

    这个人总是喜欢说一些莫名奇妙的话,让人心底的血隐隐的发热。

    姬发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淡淡的应道:“我已经用过饭了,你自己快些吃吧,大王吩咐我的事情还要做。”

    长腿迈向一旁的床榻,在床沿边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隐蔽在月光撒不到的黑暗中,闭目养神。

    他是空着肚子来的,教习麽麽嘱咐过,初临性事,承受的一方一定不能吃的太饱,没有经验的激烈过程可能会导致身体不适而冲撞了贵人。

    其实压根不用麽麽教导,自从早上接到了王令,他心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导致他一整天都紧绷着,没有半分食欲,沐浴的时候也呆愣了好久,才来的这样迟了。-

    殷郊望着姬发,这他是熟悉的坐姿,每次战斗间隙,蓄势待敌之时,姬发都是这幅架势,看似松弛,实则暗自戒备。

    他也坐到床边,账内只在书桌上点了一盏小灯,帐外的月光好像是被薄云遮住了,殷郊不得不贴近姬发才能看清他的脸。

    目光细细的描摹着姬发的剑眉,盈盈低垂的睫毛。

    殷郊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渐渐快了起来。心底涌上的冲动越来越汹涌。

    想要再离他近一些。

    再近一些·…….

    姬发鼻梁的左侧翼有一个几若不见的小痣,他想看清那颗痣。

    那是一颗,他在隐秘的林中吻过手数遍的可爱小

    呼吸渐闻,只剩一指的距离,姬发忽的睁开了眼睛,微皱着眉头。

    殷寿一室,摸摸鼻子退开了身去。

    他没能发线,姬发的耳朵慢慢的变红了。

    殷郊身子微微后仰,双臂撑在身后,不自然的笑道:“父王给你派了什么差事,我帮你分担。”

    姬发听了这话,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觉得整个脸面热的发烫,暗自庆幸账内昏暗,殷郊应该什么也看不到。

    他沉默了一会,才闷闷的答到:“大王派我来给你送你冠礼的赏赐。”

    殷郊轻松笑道,“原来是这个,下午父皇派人来说又有赏赐了,我已经沐浴更衣只待迎赏,等了一下午不见有人来送赏,还以为要明天了。没想到父王是打发了你来。”

    姬发更觉得烫了舌头,悄悄握紧了手指:“这种赏赐怎可、怎可白天送......”

    殷郊没有想这么多,只觉他今天莫名其妙的可爱又古怪,揉搓了一下他的脑袋,心里都是满足,说道:“哪有这么多讲究,请姬发大人赐赏吧。”

    言罢便长身起立,退一步对着姬发端端正正的行了跪地谢恩之礼。

    姬发只想像一抹浮影一样逃出账外,骑上白雪驹在冷冽风中跑他个一天一夜,好能散去浑身的热度。

    可是对大王的忠诚不允许他这么做。

    更何况,内心的战场里,他已经早已沦陷,把自己彻底输给了殷郊。

    不好让殷郊一直跪着,姬发终于磕磕巴巴宣读大王的赐令:“天子赐赏,太子即到冠礼之年,特赐、特赐你……云、云雨教习……..”

    殷郊再拜,高声答道:“谢父王赏.......

    地上的人忽然身形一室,猛的直起身来,一脸的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姬发闭了闭眼睛,低垂着头,仿佛认命一半,声音反倒冷静了下来,喃喃:“大王特赐你,云雨教习。”

    账内一时没了声音,只剩油灯里时不时传出噼啪作响的细微火花声。

    见殷郊不说话,姬发不知道为何被排山蹈海的失落淹没,心里像是一团熄灭了的灰烬,手指几乎死死扣进了掌心的rou里面。

    是了,他定是不愿意的。

    即使质子营乃至整个大商,没有人能像他们两个一样更亲密无间。

    可将来总有一个人,一个美丽又高贵的女人,会站在他的身边,牵着他的手,陪伴他一生。

    他的心中一阵酸涩,不愿再想。

    静谧的氛围持续了太久,姬发沉下声解释道:“大王派我来,是因为这种事情必须依托心腹之人,不叫他人知道你的喜好去,日后再生出挟持或者行、刺的祸端。大王认定我是你心腹之人,才让我来……赐赏.….”

    他努力缓了一下,才继续用听起来很平静的声音说:“若你不愿,我自回去向大王请罪,再请他派一个心腹女侍过来……”

    姬发只觉的自己的声音越来越艰涩,最后几个字几乎要说不下去。

    “当然得是你!”殷郊才像是突然活过来,抢白道。

    他几乎陷入了狂喜,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感激这种阴差阳错的赏赐,这几乎击溃了他的理智。

    从没有别人!

    以后也不会有,只有你,只能是你!

    “父王说的对,对我来说这世上没有比你更心腹可靠之人!”

    八年了,一同上阵杀敌,一同荣辱与共,绝境之时互为依仗,过命的交情,任何时候都毫不犹豫朝对方伸出援助的手。

    八年来,“姬发”这两个字已经牢牢的烙印在了心底,怎样都不可能抹去了。

    可是一直以来,他只敢当着他的面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铁的兄弟。其他的情愫,又怎敢诉说?只能变成放在心底很珍贵的东西。

    姬发抬头看向他,殷郊眼神里面的情绪如烈火熔浆,带的自己心又热了起来。

    眼角渐渐变红,平日倔强坚毅的少年染上了柔弱的颜色,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从小到大,两人总是插科打诨、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殷郊却从没有看到过他这么动人心魄的时刻。

    年轻的太子屏住呼吸,小心压抑着自己快要喷涌而出的爱意,一字一句说;“教习师傅请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