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点家女频的方式打开小树重生(恬毅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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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向后避退着,把自己藏进一片黑暗里,好像这样就避开了那场连天的业火,再看不见咸阳宫如何在火中坍塌毁灭似的。他不过是一缕幽魂,飘飘荡荡,身前是灼灼赤焰,背后的黑暗深不见底,如同漩涡般,将他逐渐吞没。 朦朦胧胧的,他听见一阵急促细微的说话声,想睁开眼睛看看,眼帘却像是有千钧之重,怎样也抬不起来。 我终于彻底死了吗。 扶苏奋力挣扎,带着不甘和对那罪魁祸首的怨恨,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躺在卧榻上,阳光照着咸阳宫未化的积雪,透过雕花木牖透进殿内,秦宫长砖被照得明晃晃雪亮。 一个英俊飞扬的年轻人,穿着玄色官袍,满脸焦急的就坐在他不远处,怀里抱着一个幼儿,似乎正在检查什么,身边围了一圈儿宫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小蒙将军,还是请医官来吧”“小公子要吐了!” 她们都穿着秦国王宫旧日的精致袍裙,或梳着垂髻,或簪了玲珑精巧的金簪,华贵里透出女儿家细致的蕙质兰心,和扶苏记忆中那些颇为严肃的女官有些不同。更不像他最后回忆中始皇身边伺候的宫人,个个都穿得神仙模样,飘飘欲飞,只为了迎合父皇求仙之心。 这殿内服侍的人,扶苏似是一个也不认识,又或者比他记忆中的要年轻许多,都是他幼年时秦宫旧人常做的打扮。扶苏觉得很奇妙,忍不住爬起来想看个清楚,可当他翻身而起,才觉出不对! 两条胖嘟嘟的小腿,又短又小,将将才够到地面。再一伸手,白白软软像是面捏的手指头—— 有风掠过,垂落的珠帘被吹起一角,明珠叮叮当当碰在一块儿,发出阵叮叮声,煞是悦耳。 扶苏在这阵珠玉之声中抱住自己同样圆小的头,几乎要尖叫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他怎么也成了个孩童了? 他旁边也有宫人服侍,看扶苏先是翻身要起床的模样,又突然变了脸色,忙凑上来:“长公子,长公子!” 他躲开宫人的手,手脚并用地要跳到地上去。 耳边传来一个低沉悦耳的男子声音:“扶苏怎么了?” 宫人听见这声音,立刻转过身去屈膝行礼:“大王,长公子许是梦魇了,很是害怕。” 扶苏如遭雷击,僵在了当场。 年轻男人把他揽进怀里,温热手指在额前轻触了触,冬日的阳光照在他头戴的通天冠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扶苏在他怀里努力仰起脸,不敢眨眼地望着他,眼睛发涩也不敢挪开一点。 嬴政这会看上去不过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孔洁白晶莹如同上好的美玉,没有一点点瑕疵,欺霜赛雪般的白。偏偏他红唇饱满,长眉黛色,凤眼上挑看人的目光稍犀利些,就有股威势迫人的英气,如同骄阳烈烈,凛然不可侵犯。他穿着常服,如同云霞织就的浅黄嫩柳妍丽华美,整个人更是瑰丽辉煌,明艳不可方物。 嬴政看他目光怔怔的只会盯着自己,伸手刮刮扶苏鼻子,打趣道:“扶苏,怎么了?不认识父王了?” 扶苏鼻头一酸,泪水猝然而至。 “父王,父王!”他胡乱钻进嬴政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嬴政抱着他,任凭他在自己怀里痛哭,像是感受到他那莫大的悲伤一样,眉间蹙起,有些凝重的模样问旁边的宫人:“这是怎么了?长公子怎么无缘无故哭起来?”却不是责怪降罪的语气,显然对自己身边服侍的内侍宫人都十分信任。 宫人也很诧异:“睡着前还好好的。”想了半天,才不确定地道,“难道是听到小公子吞了琉璃珠子,被吓着了?” “是吗?”嬴政轻轻拍抚他的背,哄着,“高儿玩耍的时候,长公子在做什么?” 宫人低眉顺眼地答:“长公子习了几篇大字,之后就歇下了。” 扶苏感到自己被父王往上托了托,哭得湿乎乎的脸颊蹭在父王脖颈附近的皮肤上,“那就是没看到高儿在做什么了,这有什么好怕的?”父王的声音有点疑惑,侧脸亲亲他的额头,道,“扶苏乖,别哭了,一会让蒙将军带你去骑大马好不好?” 珠帘“唰”地一声被人掀开,刚被嬴政点名的咸阳将军急匆匆进了内殿,打眼先看到蒙毅抱着公子高试图掰开嘴抠东西,把孩子弄得嗷嗷大哭的场景;再一转眼,又是嬴政怀里抱着哭到打嗝的扶苏。饶是他聪敏过人,也不由呆了一呆。 “这是打架了?”蒙恬喃喃道,“不是说小高吞了琉璃珠子吗?” 扶苏“啊”了一声,就要从嬴政怀里挣扎出来。 蒙将军! 他脸上还挂着两行晶莹的泪珠,看起来又着急又有些好笑,在嬴政怀里扑腾着。 嬴政皱眉,唤了声“阿恬”,把扶苏摁在自己怀里,不令他乱跑:“这孩子也不知怎么了,小憩一会醒了就这般模样。” 扶苏却在父皇怀里茫然失措起来。 蒙将军……父亲。他在死后才知道,为何父皇生气下把他扔到了上郡,为何蒙恬对他这样耐心,一点点引导他教导他理解父皇的辛苦,为何蒙将军那样笃定,苦苦劝他不要从旨。原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循了,是扶苏自己一叶障目,被父皇突如其来的死讯打击到崩溃,再也听不进一丝一毫。 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