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一败涂地
“法海，住手！” 雷峰塔里传来一句怒喝，熟悉的声音让这边一顿，同时转向塔内看去。 许芊两手扒住窗口，满脸焦急地看向这边，神色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呆滞。 白夙贞先反应过来，立刻化回人形的样子，雨水淋湿了他的乌发贴在脸颊上，白色的衣袍角上也沾了些泥污。 利落地翻个身飞向宝塔外，看着她澄净的眼睛看着自己，有些惊喜地问道： “娘子，你醒了么？可还记得我？” “夙贞…夙贞。”她看着他有些急切，“我醒来就发现自己关在这黑漆漆的屋里。我知道你是那晚见到的大蛇了，法海那日说你们是妖。我一走到窗口就看到你们和法海打架，我想回去，这屋子里在响些我听不懂的咒，我头好晕。我种的药草还没长好，我还没给阿青编新的辫子…” 她虽然清醒却神志还有些混乱，被刚才塔里的梵音弄得恍惚，只一股脑地说着想到的事情，杂乱无章。 法海和叶青也翻身过来，法海见她说话的样子一惊。她竟然自己醒了，怎么会，说着就也要到塔的窗口去，被叶青拦下。 “好，我带你回去。” 这边白夙贞对她点头应声，给她个安心的笑让她少安毋躁，却在即将碰到塔门的时候被猛然震开几丈远。他只想着带她出来毫无防备，被这镇邪宝塔逼出一口血来。 他身上本就因为刚才和法海斗法受了几处伤，此时又被这突如其来的法术袭击，伤口的血从袍子里洇出来，在白衣上格外显眼。 “夙贞，夙贞！” 她看着他身上红了好几处，立刻有些急着唤他，却什么也做不到。 法海见白夙贞吐血的样子又笑起来，又骄傲又狂妄：“哈哈哈哈，凭你这邪崇妖物也想破开我的雷峰塔！” 叶青听了这话瞬间明白过来许芊为什么醒了，因为这塔镇邪，法海在她身上动的手脚算不得干净手段，所以进了这法器就做不得数了。 “秃驴，你自己使得也是邪术才会让芊芊进塔之后醒过来，亏你还妄称高僧，我看会遭天谴的邪崇是你！” 叶青一针见血地说出他的手段，说出来便更气了，提起剑对着他又刺过去。 这话果然让法海一愣，见他攻过来立刻将手中佛珠甩出缠住他的剑。叶青手臂一震，青绿的法力缠绕到剑上，剑身一转震得那串佛珠散开，朝着四面八方射去。 这边白夙贞缓过来，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又飞身靠近塔旁。 “我没事，并未伤到哪里，别担心，我刚才只是没有防备。” 镇邪的法器果然名不虚传，这一下让自己五脏六腑像是碎裂一般疼痛，在她面前像是没事人一样擦掉嘴角血迹，想着怎么带她出来。 虽然叶青单对上法海有些不敌，但是之前几处刺中他留下的毒也随着他不断运转真气慢慢扩散到全身，四肢开始渐渐有些麻痹，动作迟缓了不少。 白夙贞余光见此，想着既然法器这边无可奈何，还是从法海身上下手。 如白夙贞所料，法海此时已经无法在抵御两人攻击时还能同时还击，在节节败退中逐渐体力不支，被叶青一剑刺穿了肩窝。 “把她放了，不然我今日就杀了你。” 叶青恶狠狠地将手中的剑又没入他身体里一寸，法海也吐出一口血，却是笑了一声。 “也好，你杀了我，犯了杀戒，便是注定的妖邪，她便更不能和你们在一起，而天雷注定会降下。” 这一剑，让更多的毒游走在了他体内，使他控制不住身体单膝跪在地上。他嘴角留着血抬头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青二人，鲜红的血与他的五官组合出一股邪气，一时间竟分不清到底哪方更像是妖。 他面色本来有些得意，却在看到白青背后的景象神色一变。 他将许芊罩在雷峰塔下，本意是护她不被交战的法力和四周山石碎裂牵连，所以塔一直是浮在空中。 而他此时中了毒四肢麻痹，无法再游刃有余地驱使一部分法力控制那塔，只见塔身已经摇摇欲坠。 而白青二人只盯着他想让他答应将许芊放出来，以为他迟迟不说是想拖延时间，没注意身后的动静。 塔四周的金光突然闪了一下簌地消失，然后就化作一缕金线滑进法海袖中，法海本来连舌头都麻痹了，却使劲用牙咬破了舌尖唤醒知觉，开口： “先救她！” 白青二人这才回头，看到在空中坠落的许芊皆是一惊。 她被塔内一直诵念的法咒扰得昏了过去，原本还能算的上路的山腰已经因为他们法力摧残成了悬崖峭壁，叶青比白夙贞受的伤轻，比他更快地接住她。 两人一起带着她回来的时候，法海还僵硬在远处，看她无事才松了口气。 但白夙贞和叶青无论如何不想轻易放过他，白色的法力凝聚在指尖成刃状，是白夙贞起了杀心。 “…别…”许芊却在此时悠悠转醒，看到眼前的景象虚弱地出声阻止，“别杀他。” “他把你折腾成这样，还替他说话？” 叶青有些生气，是和她在一起后第一次斥责她。 “可是，你们杀人不是会有损你们好不容易修来的功德么？”她在叶青怀里抬头，对上他震惊的眸子，“我都知道了，你们还骗我是噩梦…” “我…” 他哑口无言，那她如今的态度是什么？ 她却是没有继续说这件事，而是转过头。 “法海，你…我就当你是想让我远离妖物而做了些偏激的法子罢。”她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法海，“我在塔中晕过去之前，有听到你让他们来救我…” 就算是还你心中本不愿意害我的人情，她想。 “你是如何醒的？” 他想知道仅凭她如何能摆脱镇魔珠的控制。 “进入塔后，塔顶响起了不知是什么法咒，便醒了。” 她声音还有些提不起劲，懒懒的，却也有一丝疏离。 “原来那塔把我做的东西定为邪崇，才会被五方佛心咒镇压，哈哈哈，也是，是我破了戒…” 她撇开眼，不想面对和他有过云雨的事实：“你是如何想、之后要如何我无意过问。” 法海听了这话却心中钝痛，看到她避开自己的视线，本来应该麻木的四肢却好像找回了全部的知觉，痛意从心口酸胀到指尖，可他又动不了，只能急促地呼吸几下，缓解这股感觉 。 她整个人靠近叶青怀里，闭上了眼睛：“我们回去吧。” 白夙贞见她不想再搭理面前的事情，阻止自己也是为了自己着想，便收回法力，甩了下袖子，徒留法海一人在断壁残垣的山头。 回去后，才发现山下已经乱成一团。还好大部分村民都见远处无差别攻击的法术早已逃离开，但是山上滑下的泥土被暴雨冲到山下镇上，不少房子都被破坏。 万幸的是，许芊的医馆并未受到什么大碍，两人给她冲了个热水澡，把她放在了床铺上。 “哪里不舒服？” 既然已经被识破，两人也不要藏着掖着，施了个法术整理了自己，在床边问她。 “我没事，你的伤，怎么样？” 她刚才亲眼见到白夙贞身上的几处伤，虽然他用法术换了身新衣服，可方才几乎染满衣服的血让人触目惊心。 “没关系，我和阿青都是些皮外伤。”说完因为内脏还有些疼痛顿了一下，却是开口问道，“娘子，怕我们么？” 许芊望向二人的眸子，叶青显然比白夙贞还要紧张一些，或者说他不善隐藏情绪。 “阿青…” 她唤他，叶青立刻握住他的手。 “你看，我仅仅是唤你一声便这么紧张，要我如何怕你们呢？”她轻笑。 “起初知道的一瞬间有些混乱，不过，我也自小读过不少异志怪谈的。你们从未有害我之心，比那诬陷我的王二之流不知高了多少。” 回头又看向白夙贞：“我怎么会仅仅因为与你们不同族，就一叶障目，忽视了你们对我所有的好。” 预料中的惊恐、不信任、将就都没有发生，白夙贞和叶青对视了一眼。 他们以为，许芊最起码也要与他们隔阂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接受蛇妖的身份，或者表面的平静相处下，也难免对他们有避讳。 但是她就这样理所应当的接受了，还认同了他们对她做的。 想要低头去亲吻她来表示心中澎湃出的喜悦，她却一个皱眉捂住肚子。 “怎么会？我好像，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