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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仙人却纹丝不动。连隋帝也不由有些好奇。“这锦盘之中所献何物?”古冠瘦面仙人长笑:“陛下且等九路笙歌延后。”吴裙缓缓勾起唇角。接过嬉笑仙童递上的蟠桃来。这时节正是花开,哪儿有鲜桃,可那粉皮儿薄汁却又不能再真。隋帝低叹:“宇文化及倒是有心。”他这话听不出喜怒。倒是显示出几分帝王难测来。小公主微微蹙起眉,将蟠桃递给一旁帝王。她眼如星鹿,又娇又软。隋帝纵是颇有微词,此刻也只剩满心怜爱。伸手抚了抚那鸦羽嬛髻儿:“阿裙也长大了啊。”小公主用发轻轻蹭了蹭帝王那宽厚的掌心。面上浮现出一抹笑靥来。杨坚不由也笑了。空中烟火烈烈,十二贺愿桃携仙鹤而来。围绕在那桃粉衫儿的公主面前争相竞艳。吴裙瞧着有趣,指尖微点,那原本鲜艳的桃儿竟化成了簇簇桃枝,顷刻间绽出花骨来。众臣不由睁大双眼。却见隋帝支手而笑:“宁道奇那老东西却是花样不错。”他这样说便是已经肯定了那献桃的童子乃道家门下。李渊心下一惊,却不知皇权赫赫已至如此。想到日前慈航静斋的批命之语来,心中越发惶恐。仙鹤绕空盘旋。那瘦面仙人终于动了。拂尘轻扫间手中托盘倏忽现在帝王与公主面前。天空震响,烟火吹拂起那盘上金绸。众人不由屏住了呼吸。后庭胆小女子已尖叫出了声。独孤皇后强忍着恶心去看。却见那托盘上放了一个人头,皮rou保养得当,颌下却鲜血淋淋。正是南朝后主――陈叔宝。他正睁大着双眼恐惧地望着前方,像是见到什么不可思议之事。杨坚微微皱眉:“这贺礼是谁送上来的?”南朝旧事一直是他心上之病,陈叔宝一日不死,那圆月便永远缺着一块,如今却不知这献上重礼者有何目的了。隋帝眯眼看向那瘦面仙人,却见老道也一脸惊诧。“这……这原本是人型老参的。”一旁拿着礼单的太监手也有些颤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陛下,这单子上确实写的是古参。”那古参本不稀奇,可人型之态却貌若绝色女子,见者不由惊叹其栩栩如生,这才出现在了礼单之上,博公主一笑。可谁曾想中途竟换作了后主项上人头。瘦面仙人面色煞白,正待解释却听天边一声长啸。一高伟武士策马自城外奔来。城门之外不仅有宫内禁军,亦有诸多慕名而来的武林高手。可那束袍武士却丝毫不惧,在马啼跨过栅栏之时飞跃而起。竟似腾空一般直上高云塔端。这轻功却是比方才乘鹤而来的几位仙人还要高上许多。宋缺眼中闪过一丝赞意。那武士面容俊邪,古铜色的肌肤在耀耀烈日之下让人遍生寒意。不少江湖人人已认出来了。只因那长矛太过醒目。“月狼矛!”有将军惊呼。小公主微微眨了眨眼,看向那被高丽奉若天神的武尊。他手持长矛立在塔端,与城台遥遥相望,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像草原上的孤狼一般残忍妖邪。他也在看她。那双烈烈魄人的眼睛扫过城墙之上的粉衣公主。那确实是隋宫最美的花儿,雪肤花貌,天真动人。毕玄眸光微动,朗声笑道:“在下奉东可汗之命为九公主献上贺礼。”“来迟一步,还望隋帝见谅。”他此话一出,台下不由议论纷纷。文帝微微眯了眯眼:“武尊远道而来又备此厚礼,朕岂有怪罪之礼。”他长矛之上还沾着血,想必那后主人头亦是刚割下不久。宇文化及指尖微顿。却听那古铜肤色的俊邪武士继续道:“九公主天人之姿,又岂是那陈叔宝区区人头可祝。”吴裙长睫轻轻颤动着。空中烟火烈烈,明灭自云下而落。这是隋之盛事。毕玄纵声而笑:“东可汗愿以突厥富城三座,金脉九数求娶九公主。”“自此突厥与大隋永结同好。”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娇弱桃枝儿,刚强之声一字一句在洛阳炸开。隋帝面色渐渐沉了下来。却听独孤皇后道:“武尊一人之言尚不可作突厥之数,况且九公主今夜才算及笄,此事却是不急。”宇文化及这时也站出来道:“武尊既是远客而至,想来路途疲惫。不如稍作休整,今夜一起参加宫中之宴。”隋帝眯眼看向那塔端男子。毕玄扫了眼那穿着朱红官袍的青年,目光几经变幻。最终却是拱手笑道:“自是客随主便。”隋帝面上终于带了丝笑意。灼灼烈日之下。洛阳城内极尽笙歌,千树万树桃花自枝头簌簌而落。舞娘们赤脚作鼓上之舞,以贺圣愿。直待夕阳落下,这态妍之色还仍未褪去。一百零八仙人驾鹤而去,城墙之上只余袅袅沉香。吴裙在卯时便已回了宫。珠翠玉珰伴着车辘声在铺满桃花的宫巷里驶过。她是极盛极美的年纪,这世间殊色都得为此让路。策衣寒袖的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车内。待那尊贵的公主睡醒时伸出手指摇了摇头。他眼中颇有些玩味,刀气横横却是疏狂无比。他在告诉她不要发出动静。吴裙微微敛下眉眼来。便是依他所示静静地看着帘外。此时只入了第二道宫门,尚未算作内庭。仍可见市井之物。那宵宵环佩之声稍作停顿,马车悄无声息地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吴裙自是已经察觉到了,可她并不怕。那双天真柔软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对面持刀的年轻阀主。宋缺微微挑眉,便见她以手蘸水,在桌上缓缓写了两个人名:毕玄,独孤皇后。宋缺尚未言语,那粉桃衫儿的小公主却轻轻蹙眉,慢慢划掉了先前毕玄之字。她指尖微凉,抬眼看着宋缺的目光清澈动人。似乎这皇家辛秘之事并未由她手下所出。天色黯淡。策衣寒眉的阀主眼中划过一丝笑意。第62章天已暗了下来。马车顺着深巷而去,环佩声似也远了。宋缺指节轻叩着刀峰,寒目微闭,高冠之上一缕发丝吹落在冷刻的侧脸上,凭添几分疏狂之色。